那时明月照宋城(639)
闻言,嫤娘与田夫人对视了一眼。
这是要联姻的意思?
可田骏已经续娶了宗室女,如果田叙再配个宗室女,那长清郡主岂不是和个下堂妇似的?一点儿作用也无?
这赵惟吉是官家长子,膝下共有三个女儿,因为三人均年幼,因此未有品阶封赏。那位行二的小娘子据说和珍宝儿同岁,这么小就让赵二娘和叙郎定亲啊?这……
田夫人保守地说道,“……都听圣人(皇后)的吩咐。”
李皇后笑道,“不过是桩笑谈,夫人听听就是了。依我说,官家也是心里着急了,晓得府上的小儿郎们个个都是好样儿,总想着要先定一个下来……怎么样,最近府里的几个小郎,可有动静了?”
田夫人如实禀报,“启禀圣人,家下长孙刚刚才议定了大相公李昉府上行二的孙女儿,次孙与三孙尚未议定,唉,总是我们贪心,总想着网罗了这汴京贵女……只可惜啊,我们家的儿郎都是糊不上墙的烂泥,我们看得上的,人家也看不上咱们这些泥腿子呢!”
李皇后掩嘴轻笑,“夫人妄自菲薄了。”
宾主聊了好一阵子,李皇后才打发了田氏婆媳出来,又赏了些宫里寻常的点心,叫带回去给珍宝儿尝尝。
婆媳俩回了府,夜里等田重进、田骏与田骁回来了,婆媳俩又把李皇后的话说与男人们听。
田骏这才说了实话,“……魏王赵延美怕是不好了!”
众人一惊。
田夫人连忙问道,“那长清呢?”
“不晓得。”田骏淡淡地说道。
田夫人埋怨他,“你这孩子……莫要说气话,是不是长清也不好了?”
番外八晴好(上)
田骏听了母亲的话,冷笑道,“我倒宁愿她不好了……只可惜,祸害遗臭千年!她好着呢,前儿还打发人回来,带了块呕了血的帕子给圣人看。圣人心软,一连三次遣了太医赶赴房州,也不知是去医魏王的,还是去医她的。”
田重进沉吟半晌,说道,“官家想与我家结亲,将皇长子的嫡女许与我家叙郎……这事儿先这么拖着,看官家的意思罢!要是魏王真不好了……不但长清要守孝,殷郎、叡郎和叙郎几个……他们也是魏王名义上的外孙之一,咱家不得至少一年不娱乐、不议亲?”
众人都不作声了。
田骁突然笑着拍了拍他大哥的肩膀,说道,“如此说来,魏王若死了,对咱家也有好处,对吧大哥?”
田骏看了他兄弟一眼,没吱声,眼中却含着笑意。
田夫人却愁道,“若是魏王真没了,殷郎的婚事儿又得往后再拖上一年……我想着,倒不如趁着如今魏王还吊着一口气,赶紧让李茹娘嫁进来。免得日后嫤娘去了瀼州,我身边连个说话的人儿也没有。”
此言一出,众人皆连连点头。
田夫人又掩嘴笑道,“嫤娘,你回瀼州之前,先帮着我替叡郎相看好……也好省了我跑腿的功夫!至于铎郎,再等上两年倒也还使得。”
嫤娘亦抿嘴一笑,“儿媳奉婆母之命在外头吃喝看戏,倒也是桩美差。”
众人都笑了起来。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趁着这几日天气晴好,公爹、婆母,咱们一家子也外头的庄子上小住几日,如何?”嫤娘提议道。
舒郎之殇让田夫人颓废已久。
而眼下,却又是田家人最齐全的时候,田夫人不由得有些意动,用满含向往的神色看向夫君。
而田重进向来敬重妻子,更何况……像现在这样,一大家子齐齐整整的出去玩上几天的机会还真是难得。
田重进想了想,说道,“大后天休沐……不如后天我告病,大郎调休倒也便宜,二郎本就在兵部应卯、终日无事可做……索性告个假罢!咱们出去玩上两天再回。”
田夫人不依,“既是这样,不如明天我们婆媳就先带着孩子们去……你们明儿散了值再来。”
田重进哑然失笑,继而点头。
既然定了明天全家就要去外头的庄子上小住,嫤娘少不得要提前做准备。
她先派了一拨人去外头的庄子上打点、收拾;再让婆子们去各房各人屋里把管事的大丫鬟叫了来,把全家人要去庄子上小住消遣的事儿说了,又发了单子下去,让这些掌事大丫鬟们按着单子的替自己主子收拾行李。
接下来,她又跟管事们商量,哪些东西器物要带了去等等……
安排好了这些,已是夜深。
铎郎大了,早已独居小院;田夫人晓得儿媳夜里要忙家务,早早叫了珍宝儿去正院歇下……故此,屋里便只有田骁与嫤娘夫妻二人。
田骁已经捧着书,坐在床边等了她好些时候了。
“瞧把你忙的……要依我说,还是早些给铎郎也讨个媳妇儿回来,好帮着你理一理这些琐事儿。”他不乐意地说道。
嫤娘失笑,“怎么你总想着要给他讨个媳妇儿!也不想想,他才多大呢?就是算上虚岁,今年也不过才十七……”
见妻子皱眉揉着肩骨,他扔下了书本,用宽大温热的手掌轻轻地替她按摩着。
“十七怎么了?先议个婚,磨磨蹭蹭两三年,就算他二十成亲……这些个芝麻蒜皮儿的事你就得再管上三年……”田骁老大不乐意的。
“可当初你遇到我时,亦已经二十有一了。如今的铎郎比起你当年来,还要小了几岁……”嫤娘掩嘴笑道。
见夫君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儿,她心里暖暖的,笑道,“我晓得你是为了我好,不想教我太困身。可名门大户里的当家太太奶奶们,哪个不是这样管家的?且我还算正值壮年,这些不过是我份内之事罢了……”
“你晓得我心疼你就好。”他闷闷地说道。
看着妻子云鬓微凌、俏脸绯红的模样儿,田骁不禁心中一动,不自觉便舔了舔唇。
嫤娘被他按揉得很舒服,便半眯上了眼睛。
只是,初时他还正正经经替她按摩着,倒也觉得力度大小正可,且他体温又热,被他这么按按……还挺舒服的。
只是,他按着按着……怎么手就探到了她的胸前?
嫤娘“呸”了一声,红着脸儿跳了起来,作势要逃……
田骁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为夫尚还没替娘子按完,怎么要走?”
看着他乌沉沉又带着戏谑的眼神,嫤娘哪儿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她红着脸儿说道,“快放开!我,我先去洗漱……”
田骁轻笑道,“娘子操持家务实在辛苦,就让为夫来好生侍候娘子,如何?”
“不要不要,你……”
田骁是个身强力壮的武将,嫤娘却是个弱女子,哪里够他力气大?
她只得咬着唇儿,就这么眼睁睁地被他给抱到了角房里……
也不知过了许久。
直到角房里满是遍地水渍时,打着赤膊、一脸餍足的田骁这才容光焕发地将嫤娘又抱了出来,送到了里屋的大床上,小心翼翼地让她躺好了。
她半阖着眼,咬着唇儿,奋力抬起酸软不已的胳膊,伸手在他身上狠狠地揪了一把!
田骁老实站在床前没动。
只是,他的娇妻早已脱了力,纵使他就这么站着让她掐,她的力气能有多大?更何况,他浑身上下都是贲张强壮到结成了硬块的肌肉……说起来,他其实更怕妻子手疼。
果然,嫤娘暗他方才索需无度,她都那样求着他了……他却偏偏不紧不慢地折腾着她;这会子她便狠狠地掐着他劲腰住的肉,以消那心头之恨。
但是,无论她怎么掐,似乎也完全掐不动?
她拿着水汪汪的眼波横了他一眼,终是抵不过滚滚而来的倦意,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看着妻子的睡颜,也不知怎的,田骁竟毫无睡意。
嫤娘嫁他,已经近二十年了。
可在他眼里,她却还和从前那个灵动慧美的小娘子一样,教他怎么爱也爱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