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明月照宋城(355)
田骁笑道,“,这难道不是正事儿?”
见妻子要生气了,他连忙说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不不不,说,说!说正事儿!这正事儿啊,就是……有了这个本名叫做三寸的泼皮……”
“三寸?”嫤娘奇道,“还有人叫三寸的?”
田骁忍不住又笑了,“要不怎么说史老娘吃不饱呢!不,不是史老娘,她真名原本叫做雪芙……嗯,这名儿起得不错。”
“谁吃不饱?史老娘……不,冒充史夫人的那个雪芙?她为什么吃不饱?”嫤娘觉得他所说的每一字,其实她都能听懂,可偏偏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由得奇怪万分。
田骁忍住了笑,说道,“反正就是,咱们得出了雪芙冒充史夫人的时间点儿和最后现身的地方,朝着这个方向去查找,哪怕是真正的史夫人已经死了呢?也定会有迹可寻的!”
顿了一顿,他又说道,“史夫人的行踪还没查到……不过,咱们知道三寸是谁,那就好办,顺着三寸就能查到雪芙,所以他们很快就查出了雪芙的出身……你猜猜,她是谁?”
嫤娘摇头,“这我怎么知道!”
田骁微微一笑,一字一句地说道,“原来雪芙,是卢多逊的弃妾!”
嫤娘一怔,吃了一惊!
“雪芙是卢多逊的弃妾?”她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田骁继续说道,“查出了雪芙的出身,再查秀茹……那就容易了。秀茹就出生在里!按时间推算,她很有可能是带着身孕被卖进了的,所以说……”
“所以说,秀茹很有可能是卢多逊的女儿?”嫤娘将他没说完的话给补充完整了。
田骁大笑。
“后来,我又写了密信托去查,当年雪芙在卢家做妾时的事儿,今儿回了信,你猜怎么着?”他兴致勃勃地说道。
嫤娘又摇了摇头。
“这雪芙啊,原是赵延美的舞姬,二十年前,赵延美将雪芙赠与卢多逊,那时候雪芙年轻貌美,卢多逊也算是青年才俊……所以卢多逊很宠爱她。但卢多逊的原配发妻比他大五岁,已经近三十的人了,见丈夫爱小妾爱得魂不守舍的,一怒之下就趁着卢多逊出门的时候,把雪芙给卖得远远的!”
“后来卢多逊也找了雪芙一阵子,听说她在里,也不知为哪位恩客生下一个孩子,便作罢了。”田骁笑呵呵地说道。
嫤娘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难怪秀茹前后的态度如此大变呢——起先她带着碧琴去侯府的时候,秀茹是实打实被吓了一跳的!她冒充了史妙姐,才得来如今的富贵生活,而当真正的史妙姐出现的时候,她甚至被吓昏了!
可一转头,秀茹就有了底气……
也对,卢多逊位极人臣,而新皇为了压赵普和田重进、曹彬等人,更是将卢多逊捧为同平章事、兼任兵部尚书……论国班国事,他与赵普平起平坐;论武功治国,他又高田重进、曹彬等人一头……
从秀茹的眼光来看,若她是卢多逊的女儿,田重进与赵普怎么敢得罪她呢!
想通了这一点,嫤娘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秀茹还真是很会钻空子!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如果卢多逊知道她们母女还活在世上的话,恐怕首先就会派人来灭了她们!或者卢多逊还虎毒不食子,但赵延美是肯定容不下雪芙母女的。
“你得想法子把秀茹和她娘保护好了。”嫤娘忍笑道,“倘若被她冒冒失失地传了出去,以后再想找这样的活把柄就麻烦了……”
田骁也笑了起来,“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嫤娘想了想,又笑着问道,“要不要我再去一次侯府,暗中向秀茹递个话儿,就说我怕了她……求她不要拿她的靠山来压我们?”
这本来只是句玩笑话,可田骁的脸色却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不去!”他硬绑绑地抛下了一句,拿着衣裳转身进了小浴室。
嫤娘一怔。
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说得好好的嘛!怎么一下子就变了脸?
等到他洗完澡出来了,她朝他自动靠了过去,娇娇柔柔地问道,“……二郎,怎么样?我要不要再去一趟侯府?”
“不是说了嘛,不去不去!”田骁不耐烦地说了一声,却温柔之极地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大了。
“我田骁的娘子,生平只穿绫罗衣……绝不受任何委屈!”他慢悠悠地说道。
说着,他朝她压了下来。
嫤娘定定地看着他,突然莞尔一笑,用娇媚得快要掐出水来的声,娇滴滴地喊了一声,“……二郎!”
第两百九十章从长计议(上)
过了几日,夜里田骁回来的时候,面色铁青。
善解人意的嫤娘连忙上前询问。
田骁生了一会子的闷气,才说道,“秀茹死了!雪芙也死了……就连那个三寸,也死了!”
嫤娘吃了一惊,连忙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田骁烦躁地在屋里踱来踱去,走了好几趟,焦虑的心情才慢慢平缓了下来,说道,“雪芙和三寸住的院子,半夜走了水,第二天一早被乡邻扑灭火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烧焦了!”
嫤娘呆了半晌,疑惑地问道,“怎么好端端的走了水?”
田骁不答,却道,“雪芙和三寸死了,秀茹去寺院做法事,回来的时候,轿夫连着轿子,以及轿子里的秀茹一起跌进了河里!旁人都没事儿,偏她被淹死了!”
嫤娘张大了嘴,脑子里一片空白。
“二郎,这,这……”嫤娘犹豫了大半天,也不知该不该将心中的疑惑说出口来。
“我们的人都很小心,必不会出错……”田骁说道,“……唯一有可能出问题的,就是秀茹和雪芙她们自己了!”
嫤娘脑子里灵光一闪,问道,“难道说,是秀茹单方面向卢多逊或者赵延美递了信儿过去,要认亲?结果对方害怕暴露,就直接命人过来要了她们的命?”
田骁道,“按这手法来说,只有可能是暗处的人干的……不然,这一家人也死得太齐整了!”
一时之间,嫤娘也不知道要怎么劝说田骁才好。但转念一想,只要不是卢多逊或者赵延美怀疑上田家,这就是最大的好处——至少他们还不知道,田家已知晓此事了。
可她刚刚这么一想,却又突然想起来,如果雪芙和秀茹一死,那赵延美和卢多逊勾搭的活证据不就又没了!
难道田骁如此气恼呢!
“这两个蠢笨的妇人,简直无药可救!”他果然低骂了起来。
嫤娘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问道,“二郎,他们会不会觉得,侯仁宝和侯夫人也知道秀茹的身世呢?不然的话,凭什么侯大郎会娶一个官妓为妻?之前我也觉得不可思议的……”
田骁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说道,“你说的有理,依着卢多逊多疑的性子,恐怕会误打误撞地猜到侯大郎娶了秀茹,就是为了想要拿捏他的把柄……如今秀茹虽然死了,但如果要让这个秘密永远烂死在侯家,恐怕他还得出手……”
嫤娘顿时脸色发白,问道,“侯夫人与我娘家好歹带点儿关系,要不要通知他们一声?也好防备些?”
田骁没说话,默默算计了半日,他才低声说道,“这事儿你只当作不知道吧,不是咱们不想帮,而是侯仁宝这个人……实在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角色,卢多逊本就防着咱们家,咱们再贸然出手提醒侯家,万一落个把柄在卢多逊手上……怎么办?”
嫤娘一怔。
“你放心吧,侯夫人是大相公赵普的胞妹,他不会看着侯仁宝有事儿的!且赵普在御前,一是上达视听比咱们更方便,二来是咱家手握重兵反而不能轻举妄动……”田骁耐心地解释了起来。
嫤娘很清楚,论起安危来,恐朝野内外,再也没有比田家更危险的了。
田骁愿意好言相劝,这是他的一番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