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明月照宋城(115)
恐怕墙上挂着的那些飞白体的字,都是他写的罢?
田骁写完了最后一笔,将笔搁在了笔架上,转头笑道:“你也来练练字?”
嫤娘红着脸摇摇头,实话实说道:“我可没你写得好。”
田骁挠挠头,说道:“我这是被爹逼出来的,他的字……嘿嘿,所以军中文书和爹要上的折子,都是由我来代笔的。”
说着,他突然一用力,就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嫤娘面红耳赤。
他已经将笔醮了墨,递给了她。
嫤娘拿过了笔,斜睨了他一眼,细声细气地说道:“我写得不好,你可不许笑我,不然,不然……”
“为夫任罚!”田骁一本正经地说道。
嫤娘抿了抿嘴,执笔写下了一首王骆宾的《咏鹅》。
田骁见她字迹娟秀工整,不禁垂首微笑。
嫤娘有些恼怒,从他身上起来了,嗔怪道:“我就说你要笑的!”
田骁笑道:“我是在赞你……竟然写得这样好,和你这人一样,漂漂亮亮的,又端端正正的。”
嫤娘不傻子。
她出自书香世家,小的时候也被自家祖翁管教着学练过好几年的大字……
所以听了田骁的话,她有些面红。
可她眼珠子一转,突然计上心头。
“先前你说了,只要你笑,就任我罚的!”她嘟着嘴儿说道,“堂堂七尺儿郎,你到底说话算不算数了?”
田骁爱极了她向自己撒娇的小模样儿,连忙说道:“娘子有命,岂敢不从?”
嫤娘得意地笑道:“那就罚你……给我画个花样子!”
田骁一愣。
“花样子?”他喃喃自语道。
嫤娘笑道:“正是!”
“这个……”田骁有些为难。
嫤娘却道:“给你三天时间,倘若你画不出来,那就,那就……”
她绞尽脑汁地想,却无论如此也想不出来到底有什么可以拿来威胁他的。
见她挖空心思想不知道要怎么惩罚他才好的模样,田骁笑眯了眼。
“好好好!”
不还有三日么,慌什么!
“饿了没有?”他再一次捉住了她,重新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
她不重,他的腿上显得极轻盈,又有种温暖实在的亲厚感觉,让他感到格外心安。
嫤娘被他的亲昵激得面红耳赤。
她七手八脚地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和禁锢,可她越挣扎,他就抱她抱得越紧……
嫤娘突然叹了一口气。
她怎么就忘了,他这人吃软不吃硬呢?
嫤娘眼波流转。
过了一会儿,她红着脸娇滴滴地说道:“饿了呢……想吃早饭了。”
田骁顿时心中一荡,在她软嫩的颈脖上轻啄了好几下,柔声说道:“你身子可还乏?我抱你过去好不好?”
嫤娘被吓了一跳,连忙从他怀里跳了起来,嗔道:“被人看到了我还活不活了!”
趁着他还没站起身,她已经飞快地朝着书房的门口逃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回过头看着他……忍不住童心大起,朝他做了个鬼脸,说道:“咱们比比谁先到饭厅?谁输了就……就,就再画一张花样子……”
说完,嫤娘忍不住就笑出声音,同时还朝着饭厅拼命地跑。
小红和春兰守在正屋门口,好奇地伸了个头出来看……
嫤娘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饭厅门口。
可她的脚还没踏进饭厅呢,身后就传来了风雷之声!
一阵天旋地转……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田骁已经站在了饭厅里,而她则被他打横抱在了怀里。
她气喘吁吁,他气定神闲。
田骁笑问:“谁输了?”
嫤娘喘了两口气,摇晃了一下自己的小腿,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田骁没同意,抱着她直接走到了已经布好菜的圆桌前坐下,把她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谁输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戏谑。
嫤娘咬着下唇说道:“你!你输了……”
田骁剑眉一挑,反问:“哦?”
“我裙子长……你还没过来的时候,我的裙角已经挨到门坎了……你输了!”嫤娘十分笃定地说道。
田骁再次放声大笑。
“好!”他爽快地认输,“那我欠你两个花样子,三日后给你。”
金戈铁马的青年将军,居然躲在闺阁中给她画花样子?
嫤娘忍不住“卟哧”一声笑了起来。
田骁看着容颜姣美的小,心神一荡,说道:“为夫要为娘子的花样子花费这许多精神,难道不该补补?”
嫤娘还在笑个不停,闻言有些发愣。
补什么?
他突然用筷子挟了颗糖红豆馅的糯米珍珠丸,送到了她的嘴边。
嫤娘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这像什么话?
他把她抱在腿上搁着,还,还喂她吃东西……
这是她书香门第教养出来的淑女应有的规矩么!
田骁一直在用那颗糯米珍珠丸摩擦着她的唇,既像挑衅,又像。
嫤娘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了起来。
也不知怎么的,她突然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口,轻轻地咬住了那颗糯米珍珠丸。
可她还没开始咬,只是将那糯米珍珠丸含在嘴里的时候,田骁却突然朝她吻了过来!
嫤娘一滞。
他吻上了她,夺去了她含在嘴里的糯米珍珠丸,然后用灵活的舌尖将甜蜜蜜的红豆馅送入了她的嘴里……
嫤娘呆若木鸡。
田骁吃去了糯米丸的外衣,又用舌尖细细刮扫着她嘴里甜蜜的红豆馅。
“真甜。”
他看着醉颜滂沱的她,一语双关地说道。
嫤娘的脸涨得通红……
她心中似有一根琴弦,被他撩拨来撩拨去,一颗心儿都是颤颤的。
第一百零一章新婚燕尔(下)
小夫妻俩耳鬓厮磨地吃完早饭,已过了巳时。
想着呆会儿还要去田夫人房里立规矩,嫤娘慌慌张张地推开了田骁,急急忙忙地回了房。
她召来了春兰和小红,二婢又替嫤娘好好装扮了一番。
田骁信步回房,坐在嫤娘的身旁,拿着一本书看。
只是,他看的到底是素手梳妆的人,还是手中的书,那就不得而知了。
嫤娘好生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总觉得自己的耳坠子有些过于素净了。
她现在还是新妇呢!
于是,她命春兰开了妆奁,从里头选了对玛瑙的耳坠,换下了先前的珍珠耳坠;又挑了个玛瑙的手镯戴在腕间,想了想,她又让小兰去院子里摘了些素馨花儿回来,挑了两朵颜色喜庆的,让春兰替她簪在发髻上。
最后再让二婢高举着镜子,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的,终于满意了。
田骁适时地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嫤娘连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可一出了歇竹院,田骁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表情肃穆气场冷峻。
嫤娘有些不适应,一边走就一边偷偷地看他。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田夫人住的正院。
田夫人身边的崔妈妈见了,连忙向他们行礼,“见过二郎,二少夫人!”
“可是二郎和嫤娘来了?”田夫人似乎听到了崔妈妈的声音,在里屋高喊了一声。
崔妈妈示意小夫妻俩在门口等一等,然后就掀了帘子进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嫤娘都觉得腿站得都有点儿酸了,崔妈妈才出来了。
“夫人请二郎和二少夫人进去哪!”
说着,崔妈妈替二人掀起了帘子。
嫤娘跟在田骁身后,先是朝崔妈妈点了点头,然后一脚跨进了内室。
内室中,田夫人正端坐在妆台前,一个媳妇子正站在她身后替她梳着头;而田重进则一脸正经地坐在旁边的榻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嫤娘先是一愣,然后面上又是一红。
这,这……
这分明就与先前她和田骁在自己屋里一样嘛!
难怪婆母说,不让儿媳在跟前立规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