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越来越沉。
慕容尧刺骨撩人的声音在离耳朵很近的地方,一字一字的吐出:“本王会把梁楠放
了,不过以后,你哪儿也别去了,老实的待在王府,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踏出去半
步!”
武功被废,胳膊连刀都提不起来了,还能去哪儿呢?
她任凭泪水一颗颗滚落,却无力抬手。
她牵强的扯出一抹凄美的笑容,嘴唇频频颤抖:“遵命……谢王爷开恩。”
第三章 旧人
“娘娘要醒来了!”
恍惚听见一个清脆的叫声,楚漓渐渐有了意识,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个可爱
的圆脸姑娘。
“娘娘真的醒了!”圆脸姑娘兴奋地对旁边的人说,“大夫,你赶紧给娘娘看看脉!”
另一个人影挨近她,那人手凉凉的,替她看了脉,是个女子的手。
她瞬间睁大眼睛,难以相信的喊出声:“若依……”
床边这个女扮男装的清秀大夫无疑是失散多年的姐姐梅若依,两人前不久才相认,
梅若依不愿跟她回家,选择继承养父的医馆,当一名悬壶济世的大夫。听说楚漓受
了伤,便悄悄地进了王府替她治疗。
梅若依与她十指相握,湿了眼角:“妹妹究竟怎么触怒了王爷,惹得王爷雷霆之怒
对妹妹下这样的狠手?王爷不是一向最宠你吗,这,怎么下的去手……”
只闻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她强颜欢笑,哑着嗓子:“人的心,都是善变的。”
他是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妻妾成群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只是她曾自以为是
的以为,除了她,他心里住不下别人,其实她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啊……”她试着抬起手臂,锥心的疼,伤口已敷了药用纱布包好。
“上了生肌止疼的药,不能乱动,按我的方子再敷个十天半月就好的差不多了,不
过以后怕不能使力了。”
她的嘴角翕动了一下,不争气的淌下两行泪……
拿不了刀,相当于这十几年来的武功也作废了,她一直为当年忤逆父亲的事感到内
疚,所以这几年她拼命把父亲教授的功夫练的精益求精。如今,却被她最爱的男人
毁于一旦!
“娘娘脸色好多了,不比被那些人拖过来的时候一身被血染透,脸色白的跟蜡似
的,吓得奴婢魂儿都没了……王府的大夫又请不来,跟梅大夫通风报信了娘娘才算捡
回一条命……”圆脸姑娘阿彩喜极而泣道。
“对了,”梅若依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对她说,“这药一日两次,直到伤口结痂
方可停用,药效由内而外。”
“姐姐,麻烦你了,你一定也累了,不必时时看着我,有阿彩在就行。”楚漓看梅若
依眼圈黑黑的,关心道。
楚漓昏睡了五日,梅若依就在这儿守了整整五日,和阿彩轮番观察楚漓的伤势,也
着实累了。
“马上晌午了,给你换了药再走。”梅若依微笑抚慰。
尽管阿彩已经看着梅若依给楚漓换了几次药,还是忍不住把头扭过去紧紧地闭着眼
睛不敢看,只有梅若依让她递东西的时候她才惊心动魄的扫一眼。
那白皙精致的锁骨下血肉模糊,手臂上,背上伤痕纵横交错,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
地方,那伤大多是以前的,只是草草涂过药,如今长得微微凸起像蜈蚣一样。
梅若依把她的新伤旧伤一并处置,轻轻地把药膏擦上去,不禁叹道:“姑娘家一身
的疤到底不好看,这药膏持续擦到好为止。”
楚漓似有若无的“嗯”了一声。
这几年虽杀人无数,却也受伤无数。
之前她一心帮他铲除心患没心思打理自己,可如今,纵是肌肤如雪又给谁看呢?
慕容尧帮她处理好全部伤口累的气喘吁吁。
楚漓淡然的说:“姐姐,以后你还是别过来了,王爷不喜欢我了,怕会连累你。”
梅若依嗔怪道:“治病疗伤是大夫的天职,我怎能为了一己之安至你于不顾?况且
我们是亲姐妹,无论如何我也要救你。”
“我们好不容易才相认,我不想你有任何闪失。”
梅若依把瓶瓶罐罐各种药贴上纸条,方便辨别,交给阿彩:“早中晚各涂抹一次,
不可懈怠,我每天都会过来检查。”
梅若依安排妥当才出门而去。
第四章 毒杀
梅若依的药方很管用,没多久楚漓就可以在院子里散步了。
院子里栽了许多牡丹,有粉红的,有玫红的,有大红的,深深浅浅的红,像天边霞
光万丈。
当年初来王府,慕容尧念她喜欢牡丹,特地在此处辟出一大片土地,让花匠培植牡
丹;每次送她裁剪新衣的面料上也都绣着这种花,与她有关的一应器物上也都少不
了牡丹花。
“被人看见我穿这样的衣服,会以为我是个千金小姐呢。”她穿着绣满牡丹的裙子转
来转去,噘着嘴儿偷笑。
“你本来就是千金小姐,等我把小姐娶了,王府上上下下都要栽上牡丹,阿漓走到
哪儿就都可以置身于牡丹花中。”慕容尧宠溺的抱着她,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的脸颊。
“等我有了孩儿,就给她起名慕容丹。”她眨着浓密的睫毛笑的异常灿烂。
“有点像女孩的名字,我想要个男孩。”
“是男是女跟你没关系,是我的又不是你的。”
“都姓慕容了,还嘴硬。”
楚漓垂下眸子努力不让泪水涌出来:“阿彩,我们回屋吧。”
“娘娘,您好像很伤心的样子,是这些牡丹碍眼吗?要不奴婢喊刘总管伐掉。”阿彩
不明所以的说。
楚漓忽然蹲下去把脸埋进膝盖,双肩起伏着:“他怎么可以说变就变……”
她倾尽所有爱着的慕容尧,不久前还对她柔情似水,怎么可以说变就变?好像之前
发生的都是假的。
她告诉自己不要太在意,却忍不住想了一遍又一遍。
“或许王爷气消了就会重新宠信娘娘了,娘娘何不再解释解释,说不定王爷就听了
呢。”
慕容尧还会相信她吗?楚漓想起他的嫌恶就望而却步,可难道就一直被他误会吗?
或许这几天过去他气消的差不多了,或许会相信她了!
她应该试一试……
从别苑到正厅也没多远,她却怎么都走不到头,无形的恐惧拖着她,她甚至想逃回
去。
石子路上出现谢碧的身影,她顿住,怎样才能避开那个女人?
一个奴婢的声音:“娘娘,王爷这么讨厌漓妃,为什么还要把她关在身边呢,还为
了她把梁楠给放了?”
“王爷一向眼里揉不得沙子,怎么可能放过那个叛徒?没出牢狱,就给毒死了。王
爷之所以把漓妃困在府里,想教训她折磨她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毒死了!楚漓瞬间似要崩裂,梁楠被毒死了?他死了!她卯足了劲儿般从谢碧身边
冲过去,阿彩跟不上。
谢碧望着她仓皇的背影斜斜的勾起嘴角,眸露寒意。
楚漓横冲直撞的奔进大厅,那道浅蓝身影晃入眼中,所有的郁愤和不满烧成一团火
喷出来:“慕容尧,梁楠呢,梁楠在哪儿!”
慕容尧沉着脸冷冷的说:“就在你受伤的当天晚上,梁楠就死在狱中了。”
“不!”楚漓跌跌撞撞的奔到他面前,抓住他的前襟死死瞪着他,双目充血,“为什
么要骗我?你不是说只要我乖乖的待在府里,你就放了他吗?你怎么可以转身就反
悔!”
慕容尧狠狠地钳住她的手腕:“梁楠心中有愧服毒自尽,死有余辜!”
第五章 羞辱
“自尽?”楚漓嘴唇颤抖着,“梁楠为人正直,无愧天地,怎么可能服毒自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