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月舞吐出一口气,极力想要平稳住自己的心情。
自己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怎么能被这棵树给吓到?要是被这棵树吓到,那她还采什么桂花?简直丢人都丢死了。
不怕,不怕,我什么都不怕。
月舞这么对自己说道。
然后,她伸出了手,向不远处那最繁茂的一丛桂花探去。
习习凉风吹来,月舞身上就落了满身的桂花,整个人都被香甜的桂花香包围着。
终于,不知不觉中,月舞已经采了整整一篮子的桂花。桂花是小小的,嫩黄色的,躺在浅绿色的竹篮里,分外的可爱。
月舞看着自己的成果,满意地笑了起来。
然而,正要转身下去的时候,月舞差点没被吓晕。
方才一直在专注地采着桂花,所以就没有注意自己脚下到底是离地有多高了,如今一看,原来她已经比方才还往上走了许多。
天啊,这么高……
月舞觉得自己已经欲哭无泪。
“云蘅……我……好像下不去了。”月舞一动也不敢动,对树下一直尽职地紧抓着扶梯的云蘅说道。
“什么?”云蘅这才愣愣地抬起头,看着树上的月舞。
刚才月舞一直没吭声,只顾着采桂花,她还以为月舞已经克服了自己的害怕呢。不想现在月舞又怕成这个样子。
“小姐,奴婢去找人来。”云蘅立马说道,下一刻就立马撒开了步子。
“别啊,云蘅你给我回来!”月舞又大叫道。让云蘅去叫人来,那她被困在树上下不来的事情岂不是整个宫廷的人都知道了?
那她更没脸见人了。
云蘅听到她的叫喊,也顿时想到了这个方面,只好又走了回去。
“郡主……那,现在怎么办啊。”云蘅担忧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月舞苦着脸。看来,是她之前没爬过树,所以才会这么害怕。看来,以后要多爬才好。
正文 第229章 云蘅
她不是怕了就躲的人。只是,要克服这种害怕,是需要时间的。
云蘅正苦恼着,突然,脑子一激灵,想起了她此来的目的和任务。
王妃,楠亲王妃。
对的,她就是楠亲王妃安插在月舞身边的人。月舞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由她禀告给楠亲王妃。
所以,当初月舞来的时候故意装睡没有给明姬和令秦川见礼,是她挑唆的。就连让月舞讨厌明姬,除了王妃在青州就动了的手脚,还有她在其中推波助澜。
不过,就算是月舞如此聪慧的人,也没有觉察到她的异心。
月舞一直很信任身边的人,尤其是她这个几乎从月舞有记忆起就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人,月舞更是深信不疑。
因为月舞一直坚守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也很相信她的嫡母,所以,嫡母派给她的人,她没有理由不相信。
不过,一旦月舞知道了云蘅不过是王妃派来监视她的,而且王妃也是对她心怀鬼胎,估计会出离愤怒。
没有人能够容忍自己相信了这么多年的人对自己的背叛,还有处心积虑的欺骗。
而楠亲王妃在月舞出发之前对云蘅的嘱咐是:盯紧她,挑拨她与陛下的关系,看到有什么能够让她遭到麻烦甚至是能够置她于死地的机会,一定要紧紧抓住,不能放弃。
如今,不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吗?
月舞独自一人爬上了这么高的桂花树,又是这么小一个人,若是“不小心”掉了下来,不是死就是残废,要么脑子也得摔坏了。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相信楠亲王妃都是乐见其成。
可是,真的要这么做吗?
月舞毕竟是自己跟了五六年的人啊,从月舞很小的时候,云蘅就一直跟在她身边了。
而且,月舞在王府里虽然有时候也很大胆,很跋扈,但是,对于她们这些下人,月舞从来没有亏待过。
甚至于她们有时候做错了什么事,楠亲王要责罚时,月舞还会帮他们求情。
也许,在王府里,月舞不过是恃宠而骄的、最骄傲的小郡主,可是,在很多下人眼里,月舞无疑是一个仅次于王妃的好主子。
云蘅不想害月舞,可是,她更不能害了她自己的家人。
她的家人,可全都在王妃蓝氏的手里。她的一生就是为了家人活着的,若不是王妃拿她家人的性命来威胁她,她也不会答应王妃做这样违背良心的事情。
她的家人……
云蘅感觉自己的心抽痛了一下。
“云蘅,你在想什么?”耳边又传来月舞的声音,让云蘅又是一激灵。
“没有没有,郡主。现在到底要怎么办?”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云蘅已经做出了抉择。
主子没了还可以有别的主子,可是,家人没了的话,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另一个家人了。
云蘅的视线移到了那棵高大的桂花树还有那个扶梯上。
与此同时,裴云曜正在跟随着童衡,在宫道上慢慢地走着。
因为对外称说是童衡的远方侄子,所以,裴云曜的穿着并不俗。毕竟,童衡可是令秦川最信任的人,也是宫里人人想要巴结的人。
虽是秋天,宫道边上的姹紫嫣红,却让人有一种春天生机盎然的感觉。
正文 第230章 防不胜防
秋海棠、秋杜鹃开得如火如荼,还有各色娇艳的菊花。
什么侧金盏、金芍药、貂蝉拜月、剪霞绡,还有美人红、西施粉、玉楼春、木香菊,各自争奇斗艳,开得热闹无比。
谁说菊花就只有淡泊名利孤高自傲的?宫里的菊花,可完全不同。
也许,是环境原因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好比人一样,无论多么清高自好的人,只要进了宫廷,只要接触到了这污浊的心机,被卷入了权利争斗的中心,还有谁能保持本心的纯洁。
都特么是扯淡。
这是裴云曜心里的想法。这只是对于薛明北而言的,同时,也是对于自己的询问。
询问自己到底能不能一生保持着原先的心境。
才十岁的孩子,已经有了这样的思考。
但是,虽然这样想,他还是很相信令秦川的。
因为,令秦川本来只是一个令府一个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小公子,却愿意不畏世俗眼光答应了诚帝的要求进了宫,成为新帝的皇夫。
并且,现在还让这么多人忌惮他,让诚帝愿意相信他,也让他的父亲愿意归附于他,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怎么?对这繁花似锦的宫廷,也沉醉其中了?”童衡看到裴云曜一直在看宫道旁边的菊品,便打趣着说道。
明明是一个武人,却也难得地拽了一回文。
裴云曜回过神来,看到笑得不怀好意的童衡,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谁沉醉其中?只是觉得,太奢华太艳靡了。”裴云曜说道,却是一语道破了繁华背后的不堪。
童衡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本来还想嘱咐他一些事情,让他在公子面前不要说错话,但想想还是算了吧。没准儿,就因为他胡乱叮嘱了这些,才会惹得公子不喜裴云曜。
况且,他叮嘱了是叮嘱了,裴云曜会不会听还不一定呢。他可不想到头来,两边不是人。
“这样吧,云蘅。”月舞想了想,终于想出一个办法。
“我不怕了,就这么闭着眼睛下去,哪里走错了你可要告诉我啊!”其实这也不算是个办法吧……
但是,天知道月舞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毕竟,要是云蘅不小心指挥错了,或者她理解错了,她又很可能掉下去啊!
……去特么的恐高!
听到月舞的建议,云蘅一阵欣喜。对啊,只要月舞这样说了,那么,她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真是上天助她。
可是另一边,云蘅又觉得有些愧疚和害怕。愧疚的是对于月舞的情感,害怕的则是,若是被月舞发现了她的不良居心,整个宫廷的人都不会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