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把楚容看作自己的主子了,自家公子明明值得更好的。
可是这话她自然不敢说出来。陛下还不够好?这种话说出来就是死路一条,在宫中有些日子,有些事情便是没经历过,听得也多了。
楚容听着梨儿的话,精致好看的眉头轻轻一皱,如画的温润眉眼间竟隐隐见寒气浮动。
“梨儿,陛下是什么心思是你可以揣测的吗?有些话,不要一时冲动便口无遮拦,要知道我救不得你的。”
他说的话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地方,可是那看似平淡的语气中,已经多了一丝凌厉,把眉间英气衬托得越发引人注目。
梨儿连忙低下头去,道:“奴婢错了,请公子责罚。”
楚容眉目间的凌厉还没有完全褪去,可语气却变得格外倦懒,连带着整个人都变得有种慵懒的华贵气质,又偏偏带着一分桀骜。
他抬抬手,道:“罢了。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让任何人听到,包括你自己。”
“是。”梨儿不知道一向温和有礼连大声说话都不的公子为何突然变了一个模样,可是她知道,不该好奇的就要保持沉默。
楚容就又沉入了自己的思绪,一丝淡淡的愁绪从透澈如清泉的眸中透出来。
明姬还那么年轻,便有了头疾,日后可怎么好?她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令秦川,可是他为什么就是看不到?
而自己这个看得到的,却只能保持沉默。有时候,他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只能清醒地看着他们两个人不断牵扯,不断纠缠。
这根本不是自己的性格啊!
他曾经也设想过的。若是自己踏入仕途,必定能够凭借才华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纵横辟阖,酣畅淋漓。
可是,一纸御诏,他竟然可笑地入了宫,可笑地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棋子。而他自己,可笑地甘愿被当做棋子。
——
即将步入盛夏,天气是越发热起来,谁都知道这样的天气打仗是禁忌。可是,乌兰仗着自己有肥美的草原,竟然选择在夏日开战。
大渝也只能应战。
不过令秦川率领大军前往边关,却还是在初夏,虽然白天已然够炎热,终究夜晚是凉爽的,可以缓一缓。
所以,也不是那么难受。
初夏的阳光,毕竟不如仲夏猛烈炙热。
饶是如此,大军抵达边关,也已经是二十天后了。
还没有正式开战,所以令秦川也只是命令在涪城外围十里安营扎寨。而乌兰那边,同样是按兵不动。
乌兰国倒是没有像上次那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任何一座边城。无论涪城还是邗城,都还是大渝的。
正文 第685章 脑袋得留下
不过,最让人烦恼的,就是时不时有小股势力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对边关百姓烧杀抢掠,做得很是嚣张。
等守边军官派出军队平乱的时候,那小股势力早已逃之夭夭了。
要不就是制造一些小摩擦,然后引得守边军队和他们来一个小小的战斗。可是乌兰人毕竟体格强健,又能有效利用地形优势,所以挫败的只有守边将士。
守边将士恨得牙痒痒,可是也毫无办法。
这就好像小打小闹一样,没有大打出手,乌兰人逃跑的速度很是出人意料。仿佛只是逗弄,只是挑衅。
好比猫要抓老鼠。却不动真格的,只是在老鼠洞前不断叫唤,压迫着老鼠的神经。只等老鼠受不了出了洞,便凶狠地扑过去,撕裂,咬碎,拆吞入腹。
令秦川对此只是冷笑。这种手段乌兰百用不厌,不光是为了挑衅,还是为了试探。试探大渝军队的实力。
“总不能就这么耗着,什么时候能正经开战?”裴云曜忍不住问道。
他本是带着满腔的热情来的,就想着能够痛痛快快地杀敌,如今拖着迟迟不开战,实际上对大渝也不好啊。
大多数人都不是本来这里的守兵,而是从京畿地区和其他其他地区抽调过来的军队,来到苦寒的边境,可是耗不得的。
已经有十几个人因为水土不服而倒下的了,虽然对比几十万大军,十几个人实在不算什么。可是这也说明,拖得越久,胜算越小。
令秦川面色依旧淡然,道:“让所有将士注意预防暑热。乌兰愿意耗着,我们便陪着。不过若是要开战,也容易。”
“怎么说?”
“开战本就不需要理由,直接开。按照以往的情形,今晚会再来一批骚扰的势力。”令秦川说得面无表情。
裴云曜一下子清醒过来。是啊,开战哪里需要等什么借口,今晚他们来了,用个计策全歼了,大战自然而然就开始了。
让乌兰知道知道,大渝不是哑巴,更不是四肢残废。
“那你都打算好了?”裴云曜问。
令秦川怎么会知道他今天会问他这个问题,然后提前做好了准备呢?那可不是神奇吗?
令秦川淡淡一笑,道:“之前让他们得意一阵子尝点甜头罢了,今晚他们来了,脑袋也得留下。”
他的话声淡淡的,带着点事不关己的漠然,可是却让听的人心神一凛。
“既然如此,应该把重要将领聚集起来,说一说明天的作战才是。”裴云曜想了想,说道。
令秦川终于抬起头来看了裴云曜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以为大军抵达涪城外那么多天,我终日只闲坐吗?该做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只是事情不宜声张。”
裴云曜怔了怔,道:“那我做什么?”
没道理每个人都通知了,唯独漏了他吧?可不带这样的。
“你当然和我一起冲锋陷阵。”令秦川说道。
裴云曜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一时想到他是不是有自己的打算,便道:“好吧。”
正文 第686章 放了你们?!
大军安营扎寨的地方,前方几里就是黄沙戈壁,到处是吹得裸露的岩石和半月型沙丘。
而奇怪的是,戈壁的后面就是乌兰等部落赖以生存的大草原,水草丰美,牛马强壮。
当然,中间是有过渡地带的,却是一片灌木林的模样,里面还有隐蔽的沼泽地。这里的地形如此复杂,也就说明这里天气最是多变。
可能前一刻还是阳光灿烂,此时已经狂风大作了。
此夜。却正是难得的好天气,傍晚的时候下过小雨,所以月亮便显得格外皎洁明亮,如同银盘高悬,银白的月光照亮了营地。
大渝的将士们吃完了饭就没有事干,便三三两两围起来聊天,有的唱起了军营里常唱的歌。有的地方欢声笑语,有的地方歌声苍凉,可是气氛都异常和谐。
侦察兵没那么悠闲,不停走动着,观察着异动。
一小支队伍躲藏在草丛后面,慢慢观察着大渝将士的动作。
“老大,你看今天要来个什么节目?”其中一个人声音兴奋,用乌兰语言问着为首之人。
这语气,实在是狂妄至极。
“什么节目?让我想想……”为首之人装模作样地摩挲着下巴,“才下过雨,他们必定想不到我们要烧他们的帐篷,嘿嘿……”
怪笑声低低响起来,他们彼此交换了眼神。
这样的热闹,便很少人会注意到一些细微的动静。这样的时候,正适合作案。
前方还在热闹,灯火幽幽亮着,明亮的月光也作伴。虽然这样很容易暴露目标,可那小支队伍还是猫着腰慢慢靠近了营帐。
他们脸上都带着嘲讽的冷笑。烧了营帐罢了,对他们来说只是小打小闹,只是想欣赏欣赏敌方士兵惊慌失措救火的样子罢了。
也许,这是出于变态扭曲的心理。
然而,没有走几步,他们不约而同感觉到脖子上突然一凉。那是兵刃的凉,他们当然再清楚不过。
霎时,所有人的动作都凝住了,仿佛画面的定格,银白的月光下看起来格外诡异。
他们这是,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