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夜,妖孽欲成双(103)

“好了,丫头,此事不急于一时,一切随缘吧,看你喜欢。但我真的期待着,有一天你和亭羽一起敬酒,尊我一声父亲啊。哈哈,又说远了。收复明堂,一切小心,自己千万不要硬挺,有什么难事都来找温伯父,可好?”温熙明朗大笑着,也化解了明月夜的惶惑,她微笑着点点头。

她们一行人顺利回到了汐院,但刚刚走进园子,明月夜就敏感的察觉,三层哥舒寒的房间外面围了好几个副将,他们面色惶恐,都挤在门外,或不停踱步,或小心趴窗探望,却无一人胆敢进入。

她微微蹙眉,看了看身边的重楼,后者聪明伶俐,赶忙朝楼上的蒙云赫招了招手。

蒙云赫看见明月夜,忙不迭的几步跑下楼来,躬身道:“属下给王妃请安。”

“他怎么了?”明月夜犹豫片刻,问道:“你们怎么都不进去,莫非来了客人?”

蒙云赫往楼上张望了张望,又看看明月夜,终归欲言又止:“这,这个……王爷有令,任何人不许跟王妃说起此事。”

明月夜冷笑道:“哦?莫非你们又瞒着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敢,不敢,属下不敢。”蒙云赫带着点儿嬉皮笑脸道:“不能够啊。属下们对王妃那是忠贞不二,爱戴有加。”

“是吗?你不是建议王爷去烧了光熙商会的铺子,再绑了温亭羽吗?你不是嘲讽王爷管教不严……”

“王妃啊,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属下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忤逆王妃您啊,这是哪个乌鸦嘴在属下背后陷害忠良啊?看老子不把他的舌头揪出来。王妃,我蒙云赫对您的敬仰就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够了。”明月夜不耐烦的打断油腔滑调的蒙云赫,她身后的重楼朝着三楼上,鸟笼里那对羽毛鲜艳的大鹦鹉,吐了吐舌头,调侃道:“蒙将军,你若不方便对王妃说,对重楼说总没有关系吧?”

蒙云赫转转眼睛,登时喜笑颜开道:“对啊,重楼姑娘说的在理。是这样,王爷那日……去怀山寺,中了埋伏,受了轻伤。这几天因为夜王爷飞鸽传书过来的军务繁忙,又连熬了几天夜,刚才带我们去药材黑市去寻药,归途中遇到一群乞丐挑衅,王爷为了救小林子脱困,好像……中了点儿小毒,正在里面运功疗伤。他不准我们进去,更不准……告诉您。若您问起,就说在喝花酒……”

“无聊。”明月夜长眉一挑,猛的推开蒙云赫与重楼,疾步走向三楼方向。他有事,她确实担心。

“重楼,去拿我药箱。”她叮嘱道,神色紧张。

“遵命,主子。”重楼得意的看着蒙云赫,挤挤眼睛,两人会心一笑,后者毫不掩饰的伸出大拇指,赞美着重楼的妙计。这两人的僵局总要有人来打破,只要王妃还在意王爷安危,那此计必然奏效。蒙云赫得意洋洋,这下副将们的苦日子们就要到头了。省得天天面对着哥舒寒那一张黑冷脸,看了就让人打哆嗦。这两日,他得挨了王爷多少脚飞踹了,眼都要蓝了。

明月夜推开哥舒寒门外的副将,自然没人敢拦,而是旗帜鲜明的闪出一条路来,让她气势汹汹推门而入。

闯进房间,她眼睛一时没有能适应房间里阴沉沉的景象。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微甜带腥的气味,因为没有点灯,屋内的陈设都蒙着灰黑的雾气。床榻之中,端坐着一个人,双手合十放在丹田之上,貌似正在运功调息,头顶上竟有微微烟气。

明月夜从药箱里拿出夜明珠,照亮了床榻上的人。只见哥舒寒一身黑衣,盘腿端坐在床榻上,他重瞳紧闭,长发垂散,额上冒着涔涔冷汗,嘴唇轻轻颤动,脸色微微泛白。但在印堂之上,那魂降的天眼伤口正蠢蠢欲动,整个额头都笼罩着一层青金色,而且正在缓缓蔓延。

明月夜暗自吃惊,她迅速从药箱里取出金针,但听到哥舒寒声音低哑,威胁道:“不许,用针。”

她犹豫片刻,终于放下了金针,眼看着他头顶的黑气渐渐升腾,逐渐化为雾白色,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

正文卷 109.绿帽

当哥舒寒调息运气将体内毒素逼迫出来之后,他头顶之上蒸腾的黑雾渐渐变为白色,灰暗的脸色也开始缓和。他睁开重瞳,邃黒双眸依旧深沉如潭水,不起波澜,幽深无底。这艳若冥王的妖孽,刚刚恢复些许元气,便又嚣张狂妄起来,他不客气地斜了一眼明月夜,没好气道:“谁让你进来的?”

“你管我?”她白了一眼他,态度比他更加冷薄恶劣。

“去哪了?”他余音高挑,不吝威胁。

“你管我?”她哼了一声,坐在他对面的靠椅上,一点儿不客气的拿了一块玉白碟子里的金橘玉红糕,细细品味起来。

“十七,你胆子越发肥了。”他蹙眉,正欲起身却肋下一痛,不得不又坐回床榻,保持端坐姿势,暗自调整呼吸,多少有些狼狈。

“别乱动,当心岔了气,内功俱毁。”她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还好尚未温热,她慢慢饮了一小口,揶揄道:“堂堂西凉王,传说的冥神转世,居然中了九转回魂……散。丢人。”

哥舒寒微微挑眉,冷笑道:“中毒丢人,总好过私会情人,有失妇德吧。”

“哎呀,那您不是知道我去干什么了吗?何必再问,虚伪至极。”明月夜反唇相讥:“需要我再叙述下细节吗?”

他吁气道:“看来,本王的绿帽子,已经戴实了啊。”

“嗯,翠绿如新,光彩照人。来而不往非礼也,您不是也在大婚之日,弃我而去吗?”她微笑,露出细白齿尖:“您不是经常教导十七,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属下谨记。再说,和离书都写了,我和您又有什么关系呢,你管我?”

“哦?十七,我说过……”他眼神微凛,显然真的动气了。

“哪一句?别再逃离你,还是莫要忤逆你。我还记得你还说过,阿九痊愈,我随时可以离开。你有哪句话可以当真呢?也罢,这些无所谓。我来就是跟您说一声,后会无期。我是回来收拾行李,即刻搬往光熙商会小住,温熙老爷子也答应了帮我收复明堂。还有啊,我那名义上的父皇,临行赐我红玉镯,还说若你敢薄待我,他老人家自然会为我做主,如今我乃大常念媺郡主,可不是任你差遣与玩弄的军医十七。就算我喜欢温亭羽,想要改嫁于他,你又能奈我何?”她盯着他的眼睛,微笑之中,裹带着几分凉薄。

明月夜话音未落,噗的一声,哥舒寒已吐出一口黑血在地上,他勉力单手支撑住身体,神情愤怒而又疲惫,刚欲张口,又一口黑血喷薄而出。她身手矫捷靠近,眼见那黑血中带着微腥苦甜之味,不禁舒了一口气道:“还好,总算吐干净了。”

她伸手抓住他手腕,迅速搭脉,但电闪雷鸣间,他突然飞身扑住了她,两人滚倒在床榻上。

他将她压在自己身下,两臂擒住她双手,居高临下望着她,他披散着的黑发垂散下来,发梢扫着她的脸颊与脖颈,轻痒不已。

他看着她,重瞳边缘的幽绿色迅速渲染开来,包裹着一层又一层冷寒怒气。她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眼神宁静。

两人僵持了片刻,他恨声道:“我知道你故意激怒我,为的是逼我吐出体内残余毒血。但我生气。我也知道你对温亭羽只有兄妹之情,但见你们亲近,我依旧生气。十七,顺着我不行吗?气死我你会守寡的。”

她挣扎了下,但力气远没他强大,即使他刚刚祛毒,身体尚弱。情急之下她忍不住张口衔住他一缕长发,狠劲一拽,他扭头,忍不住呼痛一声。

“难道只有你会生气吗?大婚之日你不告而别,把我一个人丢在众多宾客之前,我知道你是事出有因,但我生气。我也知道裴绰约于你而言,犹如家人,有她尚在消息你会紧张,但我依旧会生气。莫寒,若我不是你的唯一,请你放开我好吗。我不想有一日,会因此在乎,想要杀了你。”她一字一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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