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朝(出书版)+番外(91)
要让苏袖陪他们一起打自是不可能,所以他们一早就已经做好了只有两人为战的心理准备,而其中一人还要看好苏袖,不让她能寻机逃跑,这其中关节也是复杂至极。
不待柴子进多说,云连邀已经翩然而下,几番起落就已经消失了踪影。
柴子进勒马,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刚才那件事儿一样地缓步前行。
苏袖清楚,白锦正是要一步步地靠着别人的先知先觉或者别人更高的情报网,来获知自己的行踪。当然,若对方来意不善,自己宁肯与云连邀柴子进捆在一起,也不可以被有心之人渔翁得利。虽然不明白云连邀此刻让自己露出真面目的缘故,但她也不能多想,先听了他的意思。
她咬牙抓紧了手旁的车栏,以免忽然加速反倒把自己甩出去了。谁让她如今武功又不太高了,就露了那么一回手,便没有机会再练下去。
云连邀罩上银丝软甲,展开手中折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上了山势高处,以俯瞰的角度看这伏在草丛中的数人。只有以他的身手,才能掩盖这些人的耳目,他所要找的正是这些人最泄劲的时候,才能一击制敌。
果然,当柴子进的车又停了下来,半天不往这里过来,终于有人耐不住了,说话声居然是个女子,“师姐,他们怎么还不过来,不会是起疑心了吧?”
“不可能,他们绝没可能知道我们在这里伏击。”
这二人话音刚落,云连邀便已经从天而降,单手射出自己的折扇,朝着山谷另一边送去,而自己本人,则瞬间切向那回答的所谓师姐。
九天门门主的能力,没有人不相信。而当那银丝软甲映入眼帘的时候,几乎是瞬间便引起了这些人的慌乱。
但是他们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被云连邀以不同的手法点住了要穴,纷纷倒在地上。就在同时,那一柄折扇所飞到的地方,带着强大的真力,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将对岸的五人制服,当他落在最后一人身旁以指点住她的穴道使他无法动弹,那柄扇子也顺势回到了手中,这一连串的行动堪称行云流水,毫无破绽。即便是他的敌方,亦要在此刻刮目相看。
小车晃晃悠悠地来到山涧的时候,柴子进与云连邀仅仅是四目相对一刻,便忽然加急车速,瞬间驰往远方。
待得行下虎山,云连邀才如影随形的虚晃一下,轻巧地落在马车上,手里托着一根花簪。
他顺手揭下软甲,也示意苏袖覆上假面,再度还回那一对书生小夫妻的模样。柴子进在前冷然问:“哪个门派?”
“花韵棉显然是太小看我了,只出动门下十灵花。”云连邀手中花簪正是一根雕镂精致的兰花簪,他顺手便拔下苏袖头上的红珊瑚簪,再插上那兰花簪。
苏袖心中一紧,慌忙伸手夺回簪子,怨怼地看了眼云连邀,“用上这兰花簪,岂不是要花韵棉一眼看出我是谁了吗?还用伪装什么?”
云连邀这才拍了拍头,“也对也对,来,让为夫为你簪上这另一根簪。”
受了这口头便宜,显然云连邀心情大好,回头对柴子进说道:“若是公然交手,这十灵花也足够让我受点苦头,但是她们忽略了我们的灵觉一向比常人灵敏,所以这番是先发制人,才会如此迅速。”
柴子进慨然道:“云门主胆大心细,是非常人所能,在下亦是十分佩服。”
他方才故意拖慢行车,便是在不远处观看到云连邀那一系列渺如烟云的行动,即便是武功高强如柴子进的人,亦是十分佩服。
不过今日却没有昨日那么幸运,至少昨日可在今县投栈,而今日却只好寻了处视野极好的地方,便在马车上给苏袖铺好一块干净的布,分好干粮准备度夜。
明月当空,秋意袭人,颇有些凉意。
红树之间,落叶翩翩。及眼处皆是一片殷红,苏袖不愿总在马车上待着,也跟着跳了下来。
“为何百花宫会突然发动袭击,你与她们不是合作的吗?”苏袖接过柴子进手中的馒头,撕了一块下来放入口中。
云连邀只微微瞥了眼她,便突然教苏袖的心漏跳了一拍,关乎那一眼实在是太过勾魂摄魄,于有意无意之间,让她没能防住,幸好面上罩有假面,不至于太过慌乱,掩饰了方才那种惊艳之感,听云连邀随口解释道:“自武林大会后,魔门一时群龙无首,原有地狱门与九天门两足鼎立,势成水火。花韵棉那魔女早就对地狱门夺其风光百般不耐,有合作良机除去地狱门自然肯做。如今她们势大一头,又听闻了有玄天八卦这等好事儿,为何不出手?”
这便应了苏袖当初所想,仇人、恩人,便真的只在一线之间。
听见云连邀淡然地说着地狱门,心中一时不适,只好转换了话题,叹了口气追问:“可是百花宫是从哪里知道的我们的行踪?”
“地狱门凭武力,但百花宫是情报,这二者从来都是魔门之中的顶梁柱,否则如何能行走江湖。这便是百花宫为何先一步找到我们的原因。我想自我们出城,没有及时更换马车,就是症结。”柴子进接续着回答。
“我懂了。”苏袖终于明白为何方才云连邀要自己除去面具露出真实面目,就是要欲盖弥彰,即便是那十灵花回去画出外貌,也不会在意赶车的柴子进,而是苏袖与云连邀。症结就在于白锦也不知道,这事情里还有柴子进的掺和。
所以苏袖与云连邀眼下的假象,也是个助力。
“我们需小心谨慎些,为防更多人寻到我们的踪影,还是尽快赶到鸣锣镇。”
云连邀双目一收,“只可惜眼下的确不是我们的势力范围,人越多对眼下的行动就越不方便,反倒不易让我们自己人一路跟随。”
“是。”柴子进吃掉手中的干粮,看着皎洁的月空,“依百花宫的情报网,你觉着花韵棉会在哪里下手?”
云连邀与柴子进互看了一眼,同时到:“水上。”
鸣锣镇码头。
这里是大庆朝地处西南的重镇,水路发达,是将西南的特产运往各地的唯一输出口。所以这里人来人往甚是繁忙。一排店铺纵列下去,铺外大多有牛车等候着,很多人从各个店铺里背出大包大包的麻袋装的货物,放在牛车上。车满之后,就有人抽一鞭子在牛背上,老牛“哞——”的一声,朝着码头缓缓驰去。
停在码头上的有客货船,亦有商货船,还有揽些小生意的小船。码头旁聚集着各路帮会的帮众,也有些为了寻饭吃的小混混蹲在各个角落,所以这里亦是鱼龙混杂。
循着接踵摩肩的人群,苏袖跟在云连邀与柴子进身后,几度因为自己这满脸病容的小媳妇样,被不怀好意的小混混看来看去,心中亦是不满,正要说话,却被云连邀从后笼过,近似被抱入他的怀中,瞬间僵了身子,不过这样的确是少了很多人的故意撞击。
云连邀全不在意,口中还与柴子进说道:“这里人太多,万福行就在前面,走吧。”
三人既然借了万福行沈复的名头,自然也是真有万福行这地头坐实沈复这身份。云连邀的行为从来都百密无一疏,极为细致。
万福行是以贩售西南的大米为主,所以古朴的万福行三个大字下,用几个大缸盛着不同的大米,忙忙碌碌进出的伙计正将米袋运输到码头上去,同样的热火朝天。
苏袖不禁嘟囔了句,“居然真有沈复。”
云连邀失笑,“地狱门尚有各水路寨主、舵主替其生财,九天门亦是同样,只是我比萧某人更谨慎一些而已。”
扮成沈复的云连邀拱手就进了万福行,大声笑道:“好几年啦,本少爷终于有机会来瞧瞧这里,苏老在吗?”
万福行的老伙计定睛一看,这不是沈家少爷是谁,连忙上前问安,“少东家今日怎么得空来鸣锣,老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