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朝(出书版)+番外(62)
水运寒微微一愣,显然是有话想与苏袖说。然则萧茗却摆出了一副你着紧走的态势。夹在中间也感觉到那微妙情形的苏袖,顿时想起自己还拜托了水运寒去长天坊卖小铃铛的事情,不觉露出苦相,又哪里敢多话。
水运寒轻咳了声,“门主,还有些其他细节需要与你说一下。”
萧茗睨了眼苏袖,淡淡地道:“去备些小菜,我与水堂主房内说话。”
他顺便回头看看,只见堂内也是一片欢腾,显然自己门下的几位堂主也被仙府美人伺候得十分开心,暗叹一声抬脚上前,先进了房间。
早前还是个服服帖帖的侍婢的时候,总是性情柔顺地待在一旁,萧茗是不大在意她在一旁。自从她有了独当一面的能耐的时候,很多门内事务,她就不再有机缘得窥了。
只是支走了她,她就能不晓得么?苏袖又再吐了吐舌头,甩手朝着灶房行去。路过萧茗与水运寒所处的房间时候,她刻意地施展出自己的“清心大法”,旋即便被一阵热浪排开,这时候才知道厉害,抖着手一路小跑。
寻了个婢女问明东苑小厨房的去处,此刻大厨房一定都是在准备大堂宴会,哪里会有自己插足的余地,小厨房十分安静,无人打扰。只是一应小菜有些不足,她思忖着是不是要去大厨房取些新鲜的蔬菜回来。
正迎出门,却看邵义山正堵在门口,不觉蹙眉问:“邵小爷这是做什么?”
方才这家伙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毫不掩饰那双贼眼的窥看,如今单独相处,放肆地在苏袖周身上下打量着,口中戏谑道:“小美人,哥哥是特地抽空来寻你的。”
苏袖压下想要掀翻此人的心情,勉强笑了笑,“寻我做什么?是门主有何吩咐需要邵小爷转告吗?”
她特意提了门主,便是想警告这个家伙。哪里晓得邵义山压根没有心神去想萧茗,瞧见她的笑容后更是浑身无力,故作风流地靠在门边软声问:“小美人做一个侍婢多么可惜,不若来我邵义山这方,第三房小妾的位置一定留给你,保你荣华富贵再无漂泊。”
见苏袖面无表情地听着,他又靠近了一些,“第一番见到小美人时候,只觉风尘仆仆十分辛劳,如此生活如何能养出小美人的风姿呢?我这等爱美之人见了也觉可惜。”
苏袖额角抽搐,“我想邵小爷一定会错意了。奴婢早已经是门主的人了,哪里还能随意相许。”
“什么!”邵义山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脑子里浮现的是小美人楚楚可怜被暴徒肆虐的场面,这等好处居然让那种不懂怜香惜玉的人得了便宜,他如何能忍。只是邵义山虽然色欲熏心,却也不敢与地狱门作对,连忙凑近苏袖耳旁说道:“既然已经懂得情事为何,想来一定深谙其中之好,让哥哥教教你什么叫做天上人间,今夜子时在房内等你,西苑东一院当中那间。”
说完后,他又故作潇洒地转下下手中的折扇,抛了个你知我知的眼色,才施施然转身而去。
待他走远,便听见一阵轻笑。
苏袖分外苦恼地踹了下脚下柴火,“运寒大哥你好戏看够了没?”
水运寒从暗处走了出来,明显笑得有些憋气,“方才我见你良久不来,才与门主说出来寻你,哪里晓得居然看见你被人调戏。”
“那怎么没见你英雄救美一番呀。”苏袖没好气地坐在廊下。
水运寒坐在她旁边,“现在的小袖儿哪里还是我初认识的那个,明面上看着弱不禁风的,内里主意多得很。”
“幸好这家伙没有立时动手,否则我一定狠狠揍他一顿。”苏袖恨恨地道,不过一路行来,见过秋夜卿,见过林惜苑,见过沈娘,也看过占轻绡,世间女子的美早已尽收眼底,以至于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
也不是没有人觊觎过苏袖,只是白锦这狠角色从来都会让人立刻放弃了遐想,这还是她第一遭遇见这般事情,有些棘手。
毕竟邵义山是邵大富贵的儿子,而地狱门如今还是落于邵府做客,如果揭了邵义山的脸面,怕是让萧茗难办。虽然地狱门天不怕地不怕,但是苏袖却了解眼下这是非之秋,并非在蓬莱大动干戈的时候,所以不觉还是又埋怨的一遍,“方才你怎么就不出来替我解围呢?”
水运寒呆了一呆,苦笑着道:“你都说了你是门主的女人了,我又怎好出来澄清事实。”
苏袖顿时绯红了脸,恰如园中一株俏丽的红茶花,她讷讷半晌也是没有吐出半个字,忽然身后微动,她慌乱转头,却看萧茗的衣裳没在眼底,已是入了转角。
她看了眼水运寒,心中大乱,跺了跺脚就追了过去。
水运寒面上浮出苦笑。红茶花瓣被风吹拂,落入园中小溪。
一声叹息。
苏袖连番纵掠,总算是赶在萧茗回到大堂里与众人叙话时候揪住了他的衣裳,低声解释,“我方才被邵小爷纠缠,所以无奈之余乱说的。”
萧茗半晌无言,忽然转身勾住她的身子转回了自己的厢房,将其抵在墙角,危险的气焰瞬间溢满房间,苏袖即便是天大的胆子也有些害怕,她举手发誓,“我绝对没有勾引人!一直都本分得很。”
下巴被狠狠挑起,直直地看向对方,“没有?那勾引我有何好处?”
勾引……你?
苏袖张口结舌,哪里想到只是想解释一下,得来了这样的结论,显见萧茗心情也是十分复杂,忽然又掀翻了她,叫她趴在自己腿上,一巴掌一巴掌狠狠地打了过去。
“门……门主!”
“早几年的乖顺模样是装的,那如今呢?你信不信我真将你撕碎了喂狼!”
苏袖的心里却忽然明朗,脑中一遍遍地过着风子轩所谓“扰乱了门主的心湖”。她还来不及欣喜,就担心萧茗会快刀斩乱麻,连忙挣扎着扑到他的怀中,抱着他的脖子说:“不要,撕了我就再没我这么贴心的人了。”
“贴心?都是狼心。”
“是不是狼心,日月可鉴。”苏袖将萧茗的手轻轻覆在胸处,气氛逐渐迷离,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已然浑身轻颤。
对萧茗的那颗心,恐怕只有苍天可以明了,任她聪明一世,也算不过自己的这颗心。否则不会任自己在这里,从不图谋。只要回了他的身边,就什么花样也不愿意玩。幸好方才没有来得及问水运寒长天坊的事情,否则就不会像这般好应对了。算了算了,再也不想了,在武林大会见到白锦前,还是着紧自己身上的剧毒吧。
不由自主地,一只手紧紧贴在萧茗半张残面具上,自己也靠了过去,低低地叹了口气,“何况武林大会后,若没那颗云连邀的解药,什么狼心贴心,再没得想了。将死之人,哪里还有其他想法。”
门也不能出,更不能离开萧茗的身畔,他却怕是连自己吞了颗毒药的事情已经忘却。苏袖苦笑着想,在他心里,苏袖也不过是扰乱了一波平湖的水滴而已,仅仅泛起了涟漪,就再没负隅顽抗的能耐。
萧茗感觉到那柔软的身子越贴越紧,森然道:“云连邀想要你的命,也要过了我这关。”
苏袖叹了口气,这铁铸的脑袋啊,教她如何是好。
良久,萧茗忽然道:“你的胆子果然越来越大。”
苏袖惊醒过来,瞬间跳离了萧茗的怀中,“我……我去备菜。”
“不用了,回来。”萧茗伸展开长臂长腿,任那伟岸的身子陷在身后的大靠椅上,示意了下,“过来。”
时光流转,就好像在逍遥峰上的小屋内,阳光投进窗格,他靠在雕花椅上,同样的动作同样的霸道同样的不讲道理。
苏袖却不再是那怯弱的模样,微微一笑,便投进萧茗的怀里。几乎就在瞬间,便被唇齿相接的强硬给淹没在其中。
谁在勾引谁?
与白锦相处的数月,原本都告诫自己,淡了,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