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朝(出书版)+番外(47)
占轻绡怨声迭起,“都有未婚妻了,怎么还会挂念我?”
林枫忙慌说:“有林枫在啊……为了姐姐愿意守在锦州一隅,哪里都不肯去。”
占轻绡嗤笑一声,“胡说,你明明是念着我那在宫里的妹妹,与我何干。”
至此,苏袖大约听出点眉目,她先是狠狠剐了眼四处留情的白锦小爷,这人毫不客气地受了,还饶有兴趣地听着林枫与占轻绡二人的一唱一和。
若是江湖闻名的重楼鸳楼主的妹妹,的确应是国色天香之辈,而林枫那句“总闻青竹香,却念牡丹美”想来便是说的占轻绡的妹妹。他这人,原来也是个痴情种。想起他那出离了俗世的喜好,忽然也觉正常了起来。
人么,但凡有个执念,就会爱屋及乌起来。
这时,终于转入了正题,也便是占轻绡忽然对林枫说:“你们惜香公子这次带小娘子到锦州,就只是为了瞧瞧长天坊锦州堂?”
林枫笑答:“这哪里晓得,或者还是为了与姐姐您见个面。”
茶盏轻启,苏袖似乎都能想象出那女子茗茶的优雅,“莫说,长天坊白锦,当得这武林绝无仅有的惜香公子,他每回与我对弈弹琴都让我回味几番,不似你这般简单。”
林枫又笑了,“噢?我很简单……吗?”
“至少明确。可不像白锦,总是话中有话,常常走后还让我思索他在说些什么。”
“这说明公子他有见识,不像我,的确浅薄得很。”
占轻绡的声音愈加妩媚,“林枫你这是醋了?明明你心里就只有我妹妹啊……”
“日久生情,也该有的。”
“胡说!”占轻绡轻轻笑了出来,半晌才歇下,“最近真的好烦躁,诸多大人都来我这里,说东说西,说得我每日里好疲惫。”
林枫忙说:“这些大人究竟为什么要与姐姐你如此多事儿?需不需要林枫出面替您打点一下?”
苏袖暗道一声好,看向白锦。果然林枫还是白锦这边的人,只不过白锦虽然放其来此探听情况,自己却还是亲自守着重楼鸳。
白锦却暗骂了句,这小子看来平日里没少用长天坊的东西收买占轻绡。
占轻绡有些吃惊,但还是回复了冷静,“不用了。都是些陈年旧事儿,他们都以为我那么傻呢……”
林枫没明白,白锦一听就知道她在说什么。
大元年间,占氏一族被查出祸心暗藏,论罪应株连九族。刚刚成为宠妃的占轻绡,却因为此事儿,瞬间由天上跌落凡尘。占氏一族主事儿者于午门斩首,株连者皆流放边疆。占轻绡就在临行前的那日,被元青秘密地送到了西南边疆,主事儿重楼鸳。
白锦知晓这是皇上对占家最大的宽恕,因为跟着占轻绡走的,还有很多占氏一族的人。这也是为什么白锦当初选择将林枫放到锦州来的原因。这样一个恩情似海的事端,皇上没可能不将那份东西交给占轻绡。
只是她会这么猜,当朝很多人也会这么猜,包括凤帝凤以林。
“难道皇上……”
占轻绡的声音缓缓响起,“算了,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了。今日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是,林枫来前,将姐姐最喜欢的海外沉香搁在了二楼。”
白锦哭笑不得地又骂了句这祸害小子,尽整了长天坊的钱去献媚了,果然占轻绡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说话声音都柔和了几分,“好,待会儿让你最喜欢的锡兰陪你回去。”
接下来二人又说了些什么,苏袖也没来得及听。因为白锦正与自己交代着一些事情,她说既然占轻绡还挂念着自己,那么她便正面相迎一回,而苏袖要做的,便是在重楼鸳里搜寻有可能放置玄天八卦残图的地方。
苏袖好奇,“这东西难道不应该就在占轻绡身上吗?”
白锦眼里含着笑意,“自然不会。长天坊的原本是在匾额里。前些日子教你的八卦卦象,可还记得。”
是,自己身上所绘的图中虽然标示了所有藏有八卦残图的地方,然则却并没有其他的提示。比如此刻所在重楼鸳,却并不知道残图会在重楼鸳的哪里,这还需要自己去领会。原先与白锦一路赶来,夜间她都会教自己识字、习“清心大法”,也会指点八卦卦象于她认识。白锦倒是直白得很,若哪日二人失散,至少苏袖就会有自己行走江湖的能耐。
乾天、坤地、震雷、艮山、离火、坎水、兑泽、巽风。这八个卦象,哪一个才是重楼鸳。苏袖心里倒是怨了下自己的父皇,定要将事端弄得如此复杂,简单些不是更好?
忽然,她凑到白锦耳旁轻声道:“我大概猜到了。”
“如何?”
“重楼鸳皆是女子,女子为阴,为水。这重楼鸳,应是坎卦。”
白锦轻轻拧了下她的鼻子,笑道:“几日不见,要刮目相看了呀。”
苏袖不满地白了她一眼。
这时,林枫已然离开,白锦方要正了衣冠从前门进入重楼鸳,却听见身下传来占轻绡的软言媚语,“白大公子何时竟然成了梁上小贼,偷看轻绡与人相会哟,也不怕你的未婚妻吃一缸子醋。”
苏袖惊讶地看向白锦,自己没被发现,白锦居然会被发觉?何时自己的藏匿功法居然还胜过了他?
白锦苦笑,对她摆了摆手,意思是不要轻举妄动,自己索性一脚轻踏,从占轻绡敞开的窗中绕了进去。
“白锦一向赏香识玉、怜香惜玉江湖闻名,然则,却还有个称号,他人不知。”
占轻绡缓缓站起,面带笑意地看向白锦。
白锦朝她走去,一手滑过那白玉羊脂般的肌肤,颇为暧昧地低声说道:“自然是偷香窃玉。”
占轻绡拍开她的手,笑得花枝乱颤,“不愧是白锦,你一来我的心情都好了几分。”
“怎么?最近是哪个宵小惹你不快了?白锦替你教训教训他?”
占轻绡软软地靠在大椅上,葱白纤指方顶住白锦的胸就被其轻轻避开,不觉莞尔一笑,“与你有何区别?都是心怀鬼胎,没个真心的。”
白锦一把握住她的手,带到自己怀中,“如何说,都是怨了我这些年没来瞧你?”
“怎敢!”占轻绡狠狠地砸了下对方,“你有你的江湖第一美人秋夜卿,有流云山庄林惜苑相伴,现在甚至有娇妻在怀,哪里还能记得我这偏远锦州的可怜女人。”
正猫着腰在外疾速掠过的苏袖险些咬破自己舌头。
白锦显然十分习惯应付此等情形,软言安慰,“便是轻绡你心里有他人,如何能说是白锦不管不顾呢?”
占轻绡显然是愣住,旋即抽手,走回原处,替白锦倒上一杯茶,缓缓递过。
苏袖在外,始终是没压抑住好奇地抬头看过,正好迎上白锦射来的目光,才吐了吐舌头又猫腰回去,浮光掠过,倒是将占轻绡的美艳尽收眼底。
女人有很多种,若兰花清幽飘香空谷独放,是林惜苑站在流云山庄俯瞰云烟的傲然;若江南烟雨之中一枝皎然的莲花,是舒展花容任万千江湖中人仰慕的秋夜卿;也有若白锦这样渗着神秘的毒,勾人心魄的孽,昙花一现女人的娇媚;还有就是方才惊鸿一瞥的占轻绡,真的就是朵国色天香的牡丹,雍容至极,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千娇百媚,无与伦比。
白锦接过茶盏,直入正题,“如何,那些人还是想要你那东西?”
占轻绡蹙眉,“早说过,与我无关,我不过是个放逐在这里的小楼主,如何能有那东西?朝廷不放过我,怎么你也说这等话。”
还不说实话。女人呀……白锦细细观着占轻绡的眉目动静,一缕白烟眼前缭绕,她舒了口气,“如何是白锦不肯相信你,而是当年,占家犯了那么重的罪,孝武帝却只是将你送到了这里,面子上看,是放逐;里子里看,却是心疼至极。连凤帝陛下都会怀疑你,何况是白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