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起床吃鸡腿啦(44)
便在她出神之时,白子初砰地一落地,震起了好大的声响,回神过来时,苏清颜发现自己正在一条巨大的画舫之上,耳边响起了愉悦的鼓乐声与歌女悦耳的歌声,而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爽朗而熟悉的男声。
“子初,弟妹,你们来了。”清淡而平和的声音从沈长忆口中逸出,步伐微动,款款的衣袖扬起看不见的沙尘,他便来到了白子初与苏清颜的面前。
白子初轻轻地放下苏清颜,笑吟吟地挥手同沈长忆打招呼:“早晨。”
苏清颜整了整衣衫,也颔首同沈长忆道:“早晨。”白子初也未叫唤这王爷的名讳与称呼,她自然也不敢随便乱喊。
沈长忆笑道:“本王听闻你们俩今日要离开这里,是以便派人包下了这条画舫,送你们一程。”
“多谢。”苏清颜答得不冷不淡,她对这个沈长忆说不下讨厌,但也说不上喜欢,总觉得,比之纯真的白子初,他还多了几分狡猾,让她见到便想避着走,不若哪一天,被他暗害了犹不知。
沈长忆也瞧出了苏清颜对自己的态度,但他脾性随和,毫无王爷之态,当即便颔首笑道:“来,我们进屋里再谈罢。”
“好哇好哇。”白子初拊掌乐道,当即便拉起苏清颜的手,随同沈长忆入了房内。
☆、鸡腿三十六·白小初意外晕倒
进了画舫里,只见容颜昳丽的歌女纷纷走了过来,恭敬地分站在两旁,颔首福礼,留出一道长道给沈长忆三人行走。
一路走过去,苏清颜被这排场给吓到了,她数了数,这里头光是歌女便有十数人,再加之乐师数人,为数众多,果真不愧是有钱人的排场,就是不同一般。
这些歌女虽形容昳丽,但比之苏清颜的容貌,仍逊色了不少,尤其是站立两旁,更有为苏清颜做衬的意味。
余光轻瞥到周围歌女送来的羡慕之色,苏清颜得意地挺了挺胸,笑得更是春风满面。
然则,总是有人喜欢泼人家的冷水。一道软糯的声音从苏清颜身侧传来,将她的自信打击得全部毁灭。
“苏小颜娘子,你不管咋挺你的两个小鸡腿,它仍旧是凹的。”
“……”
苏清颜狠狠地丢了一记眼刀子给白子初,然而白子初却精明地转眼,将目光放到了手里的鸡腿之上,转了转鸡腿,吧唧一口方要凑唇啃上去,却见手上一凉,那鸡腿顷刻便易了主。
苏清颜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鸡腿,在白子初怔愕的目光中三两下啃了个干净,然而阔气地一抹嘴上的油光,笑嘻嘻地宣布自己抢夺鸡腿的胜利。
白子初愕然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了锦帕给苏清颜擦了擦嘴,问道:“苏小娘娘子,我舔过的鸡腿好吃不?”
“好吃,好……你说甚?!”苏清颜乍然惊醒,怒瞪着白子初,然而接到的,只是一双无辜的双眸。
“我说,我舔过的鸡腿好吃不?”
“……”苏清颜掏过锦帕使劲地擦了擦,而后一巴掌拍到了白子初的脸上,在他的哀嚎声中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沈长忆怔怔地看着他们俩的动作,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脸上浮现了欣慰的笑容。
走到房里间,苏清颜叉着腰看着四周的雕栏壁画,看着半晌,觉得此处阴暗不见光,周围都散发着淡淡的花香,虽闻着好闻,但不如阳光的味道来得自然。她随意地倒了杯茶,翘着腿喝光后,便觉得无趣了。
她站起身,跑到窗户边,看到外头的阳光,浮现了一丝笑容。
而白子初自进屋后,便乖乖地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沈长忆似是知晓白子初的难处,也并未开口说话,只是在不经意间会轻轻拍拍他的后背。
白子初惨然一笑,脸上的表情甚是僵硬,沈长忆不由得扶额起来,他瞟了一眼那个动来动去的苏清颜,有些不悦地道:“弟妹,怎地一人在那赏景,不过来看顾你家相公么?”
苏清颜闻言一愣,回过头来,便对上了白子初那有些苍白的容颜,愣怔后,她走了过去,抚上白子初的额际,摸了摸:“咦,白小初相公,你怎地恁多虚汗,莫不是着凉了罢。”
白子初的身子缩了缩,沉默了好半晌,才断断续续地开口道:“没……我没着凉。”
苏清颜捧起了他的脸蛋,歪头看了一会,双眸里忽然浮现出亮光,她怵地拉起了白子初的手,就要往房外跑去:“瞧你这模样,必是不闻得此处花香之故,来,我们到甲板上晒晒太阳。”
“不……要……要……”那一声不字还未得落音,便淹没在了苏清颜愉悦的笑声中,因而苏清颜便将白子初的话理解成了要。
而当沈长忆反应过来欲阻止时,白子初已经被苏清颜带到了外头,感受着烈日骄阳。
如今虽是秋日,但因在江南地带,这烈日仍如一个经久不灭的火炉,在焦灼地烤着大地。此时红日正是当头,将画舫仅余的遮挡之处都毫无俱遗地暴露在了阳光之下,连一丁点儿的乘荫纳凉之处都霸道地夺取。
方一踏出舱内,白子初便被那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火辣的太阳覆在他的身上,身体的不适又多了几分,“苏……”他喃喃着开口,却忽地一阵昏眩,脚步略有些不稳,然则苏清颜还未发觉他的不对劲,由自拉着他跑到了甲板之上,拉着他站在日光之下,对着那波光粼粼的河面,大声呐喊了几声,一脸欢颜。
白子初静静地任由她拉着手,瞧她如此开心,心里也涌上说不出的快乐。阳光轻落在苏清颜素白的脸上,打下一层白皙的日华,丝缕阳光调皮地在她睫毛上跳动,在她眼睑下,扇下点点光晕。一张一合呐喊而出的双唇,在点缀的阳光中流露出动人而活泼的味道,似在诱人一探般。
鬼使神差地,白子初轻轻地将自己的身体凑了过去,好想将自己苍白的双唇覆上那水润的唇上,品尝她的甘甜,然而,还未得点上那双柔软,他的脑中却忽地一阵剧烈的晕眩,刹那间他砰然晕倒,软在了苏清颜的怀里。
“白子初!”耳边只闻得一声急切地呼唤,他便沉沉地阖目晕了过去。
听到苏清颜的嘶声大喊,突然被公务绊住身子的沈长忆赶忙冲了出来,看到那个软倒的身影,他立时奔了上前,抱起白子初便往舱内奔去。
“唤大夫!”
“白子初!”苏清颜愕然地看着沈长忆身影,赶忙也跟了上去。
沈长忆一脚踹开了房门,将白子初轻放在床上,从怀里掏出锦帕轻柔地给他擦拭额际的冷汗。
“他……他怎地了?”看着那不带一丝血色的脸,苏清颜焦急而惶恐地追问。
“你还说!”沈长忆忿恨地一甩袍袖,大声喝道,“你身为他的娘子,竟连他身体不好,不仅晕船也不可久晒日光都不知么!”
这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般在苏清颜耳边炸开,白子初晕船,且不能久晒日光?这些她从不知晓,也从未有人说过。白子初与她在一块时,都是蹦蹦跳跳的,笑意盈盈的,却是第一次,如此病弱无力,整个人没了精气,一脸惨白。
耳边依旧响着沈长忆怒声呵斥,苏清颜的思绪却是不知飘到了何处,此刻,她才愕然发觉,白子初与自己走在一块时,总是喜欢拉着她蹦到阴凉的地方,有时甚至会给她撑起一把伞,言说给她遮阴,那时的她为他这小举动而感动着,却从未发现,也许这举动的目的,是因他不能久晒日光。
这些都是零星的小事,她从未放过心上,因为在她眼中,白子初是一个生气勃勃永远都不知愁的坏小孩,她从未想过,这个小孩,也有病倒的一天,也有许多,不会告诉她的秘密。
苏清颜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着大夫进来把脉,看着侍从端进一盆盆的清水,她也无动于衷,谁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便是沈长忆,也无暇顾及她,只是一味地帮白子初擦拭脸上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