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养成手册+番外(304)
他阻止了她的手,按下了她。自己拿了瓷勺尝了两口。嘴巴里其实没有滋味,但应该是好吃的吧,他没有表情地放下瓷勺。
“我不太常做饺子。”罗宜宁看他的脸色很淡,就说,“你若是觉得不好吃,下次做别的吧。”
他讽刺般地低笑:“不常做饺子,那你常做什么?——或者我该问,陆嘉学喜欢吃什么?”
罗宜宁僵硬地坐在原地,实则她知道,这是来讨他的宽容的。她的过去不能抹掉,她心里总存着这样的幻想,只要她略低头些,他不会给她太大的难堪。如今他却揪着个由头就发作,她竟然就这么默默地忍下了。罗宜宁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能忍,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忍多久。
自尊是最没用,却又是最有用的东西。窗户半开着,吹进来的风直扑她的脸,一会儿就觉得僵冷了。跟外头的冰雪似的。
“他喜欢吃面,那种细的大碗面。”罗宜宁就说,“加两勺羊肉汤就够了,他很喜欢。但我不经常给他做,他这个人又惯矫情的,若不是我做又不肯吃——好玩吧!你即便不接受,这些事也已经存在了。我也没有办法说它们不存在。”
隐约知道昨晚他是因为那句和离而生气,罗宜宁没有再提。
罗慎远沉默:“竟然记得这般清楚。”他略靠近了些,语气犀利又似嘲讽,“昨晚你提要我休妻,是不是打算着我休了你,你就回头去找他了?做好了打算了——要送上门去了?”
罗宜宁听了他的话,气得浑身发颤:“罗慎远!我要是真的还喜欢他。跟他在大同、在金陵,哪里过不下去。非要回来!”
她笑得如悲鸣:“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就是随遇而安。何苦从大同逃跑!那年冬天我被带回来还看到你了。我扑过去想叫你,但你就这么越走越远。我有什么办法!我生产的时候难产,你不在我身边,我心里念着的全是你……我那时候还以为,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见不到孩子长大了,看不到你抱他的样子……你知道我又怎么难过的吗?你现在难道是想逼我回去找他吗!”
是啊,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她怎么不怕死啊。拼尽了力气想要活下来,活下来。
活下来干什么,早二三十年她就该死了!
还活着,不过就是因为要遇到他。要遇到罗慎远,两个人之间他有个需要她来完整的地方,而她也是。她这样越想就越难受。仿佛自己一切值得珍惜的东西,在他眼里都弃之如敝履了!
罗慎远看着罗宜宁嘶哑着喊都哭了,眼泪不停地流。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吧嗒吧嗒,络绎不绝。
她一向是很能哭的!
罗慎远刚才听她说话几乎就是怒火攻心,心里全是妒忌,说出来的也就是气话!她真是不会说话。所以他听了怎么能不生气!
“你要回去找他吗?”罗慎远说着站起身,好像不关心她了,从床边拿起了发冠,“你要敢去,现在就去吧!”
罗宜宁真的被他的话给气到了,她擦了把眼泪。他简直就是浑身长满了刺,根本无法沟通!
她一刻也不想在他房里呆下去了,等他再冷静一些再说吧。现在只会越说越气。罗宜宁连食盒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立刻就要走。
罗慎远看到她被自己说动了要走。以为她真的想离府,立刻反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冷笑道:“怎么?你还真的要去了?”
“我不想跟你说话!你放手吧!”罗宜宁拼命扯回她的手。
“果然是踩到你的痛处了。”他捏着罗宜宁的手将她提起来,抵到了墙角上。用自己压着她,像个坚固密不透风的囚牢一般,“我告诉你,别说你跟陆嘉学做了几年夫妻。就算你现在还是他的妻子,我也不会放你走!”
她哭得浑身都在抽,却叫他捏着手,阻挡不了铺面而来的热气和凌厉。罗宜宁干脆一口就咬上去了,咬住了他的肩膀。他还不放,就咬得更用力。
他纹丝未动,瞧着她冷哼一声:“你这点力气就想把我咬痛了。你给我说清楚——还敢不敢走了!”
不痛吗?咬中了筋骨,罗宜宁自己都知道肯定是很痛的。否则怎么他提着她的手也更用力了。
罗慎远用力得她也痛,两个人都痛。她皮肉娇嫩,最后痛得忍不住:“不——我才不会走,你休息让我走!我要缠着你一辈子!”
也许她就是需要这样死死缠着他,把他缠死为止!
话音刚落,罗慎远就一阵错愕,随后他的力道才松懈了下来。罗宜宁瘫软在他坚实的怀抱里,突然搂着他的脖子劫后余生般的哭起来,比刚才还哭得厉害。
罗慎远知道刚才折磨她得厉害,不然怎么会这么崩溃,他像抱孩子一样将她抱起来,拍她的背,叹息道:“好了,别哭了。”
那严肃的逼迫终于稍微温和了下来。
罗宜宁靠着他的胸膛,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他的手臂还搂着她……好像,没有再生气了?
她想知道他是不是不生气了,惶恐。干脆坐直了身体亲着他的下巴,然后是嘴唇。他的口齿紧闭着,片刻又因此而开了。她就伸了进去,像小狗般的乱闯着,遇到自己喜欢的地方就要停下来尝尝味道。
罗慎远看她乱动,干脆靠着床护着她。罗宜宁还得寸进尺地爬到他身上来,在脖颈间蹭着他。说实话,反而更像小狗了,湿热的气息拱着他,更像奶狗在找吃的。罗慎远被她拱得痒痒的,反而笑了:“罗宜宁,我没有生气了……”
罗宜宁离得远了些,疑惑地看着他。刚才还这么凌厉,说不生气就不气了。
也是,要是他还在生气,刚才亲他就应该推开她了。
“昨夜你……”气成那样,天崩地裂的。满屋的狼藉。
罗慎远承认,他的确是被她逼到极致而喊出来的话所取悦了。
罗慎远深深吸了口气:“是不太理智,说实话,我现在还是很嫉妒。”他缓缓地摸她的头,踟蹰了一下,却很笃定地说,“但你喜欢的是我。”
不然她的性子,被逼到极致早就远远逃了。怎么还会来找他,怎么还会这么倔强地与他互刺。她说要一辈子缠着他……
缠得越紧越好,就这么缠着。最好是能长在他身上。
那种焦躁被奇异地抚平,甚至连嫉妒都轻了许多。
“……你刚才说要缠我一辈子?”他低头问她,眉眼平和多了,还带了一丝调侃的笑意。“真的?”
罗宜宁知道自己喊了什么,但现在让她说是绝对说不出口了。何况总觉得他因此而得意了。罗宜宁翻身从他身上起来。想报复他一句,“我不记得了。”
他单手就把她拉下来,让她跌落在自己身上。然后他亲自覆上她的嘴唇,他的吻技比罗宜宁好多了,怎么练的且不管他的。总之就是灵活极了,然后罗宜宁就完全地瘫软了下来。仿佛一切的压抑情绪都因此而爆发出来了,两个人都如树藤般的缠在一起。他的书房里没得地龙取暖,宜宁觉得自己冷的时候,自然就往温暖的地方——他的身上钻。
罗慎远倒吸冷气,因为她突然起来的动作而冷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把她拉下来些,捏着她身体控制着她不要她动。
他停了片刻,对外面的人吩咐:“去父亲那里传话,说我晚点再过去。”
隔着帘子应喏,那有点眼色的领头小厮立刻让人都退到院子里站着。把清净的地方都留给两个人。
两刻钟的功夫过去了,她还紧紧地缠着他。他最后喘了口气,将她搂在怀里,用被褥紧紧地裹着她免得她冷了。
罗宜宁还记得刚才的争吵。她问:“你当真不介意了?当年我对你好……”
罗慎远听了沉默后说:“你觉得我在乎那个吗?”他缓缓地说,“我可以告诉你,你一直利用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我其实并不在意,只要……你觉得我可以利用。”他觉得自己很可悲,只要她在身边,利用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