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医经+番外(697)
请立储。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当真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太后还是有些怅然。
立储啊。
早不立晚不立,等到储没了,才说立。
“可。”她慢慢说道。
伴着这一声可,内侍传来当值的翰林,将太后的旨意传了出去。
因为皇帝病重,朝会暂停,不过除了轮流在宫中值夜的朝臣外,其他人也都严守在自己的官厅内,太后的一声传召让众人心中乱跳。
是皇帝大行了吗?
一众人急慌慌的奔来,待看到去的地方不是天子寝宫,而是前殿,心里才松口气。
太后的凤驾离开太后宫向前殿而去,走过来的晋安郡王停下脚。
“娘娘如今繁忙,孩儿过后再来探望吧。”他说道,转过身,“我去看看庆王。”
庆王如今就住在太后宫内,远远的就听到庆王的叫喊声。
“这是又不合心意了。”晋安郡王说道,一面加快步子。
“殿下。”
有内侍从一旁闪出来,低头躬身拦住路。
晋安郡王怔了下。
“殿下,庆王要睡觉了。”内侍说道,“殿下不如改日再来看吧。”
睡觉?
“这时候庆王不会睡觉的。”晋安郡王说道。
内侍依旧低着头,态度恭敬。
“那是以前,如今跟着太后,庆王殿下现在就该睡觉了。”他不紧不慢的说道。
晋安郡王看着这内侍笑了。
“这样啊。”他说道,点点头,“好,本王知道了。”
他说罢转身迈步。
“殿下。”一个老内侍亲自送出来,在一旁低声说道。“殿下放心,庆王殿下一切都好。”
晋安郡王看他一眼笑了。
“是啊,他当然好。我想现在没有人会对他不好了。”他说道,又回头看了眼。宫里庆王的叫喊声隐隐。
“顺着他一点,他不怕累,喜欢跑就让他跑,别拘着他。”
老内侍应声是。
“殿下,请回吧。”他说道,压低了声音,“前边,要议大事了。”
……
秦弧走出门。沿着街慢慢的走了一段,当果然看到在街边坐着的周箙时,他终于露出了笑脸。
“你跑这里乘凉了?”他问道,一面撩衣在周箙一旁坐下来。
周箙没有看他。
“你没来找我是对的。”秦弧说道,“我知道的跟你知道的一样多,没什么新鲜消息,再说,这件事如果有人能帮忙的话,就是一件很小的事,你也无需担心。”
周箙转头看他。
“那个人不是我。”秦弧摇头笑了。“是晋安郡王。”
“他?”周箙皱眉,“出了这种事,太后肯定不会同意他们的亲事了。”
“心诚则灵。”秦弧说道。“只要他求娶,然后自请封地而去,我想太后会同意的。”
“请外放?”周箙说道,“好好的为什么要外放?”
“好好的?”秦弧也看着他,“好好的为什么他不外放?他一个宗室有什么理由非要留在京城?皇帝太后纵容宠溺他,他就这么心安理得的让皇帝和太后受士林非议?”
做宗室做成晋安郡王这样,也的确有些太招摇了,以前小的时候因为招子童子就被士林中非议,如今大了非但没有退避离京。反而建功立业博名了。
“更况且如今皇帝病重,平王罹难。庆王身残,他还一天天的往宫里跑。他想干什么?”秦弧说道,嘴边一丝冷笑。
“他想干什么跟我无关。”周箙打断他说道,“我就想知道我家妹妹将来如何,按照你说的,跟着晋安郡王离开京城吗?”
“不离开也行,可是她又不肯嫁我。”秦弧说道。
周箙瞪他一眼。
“其实我一直有一点不明白。”他说道。
秦弧看着他,伸手示意。
“她有错吗?”周箙说道。
秦弧一愣。
“她,有过吗?”周箙又问道,说罢站起身来。
秦弧也看着他。
“我先走了,歇凉歇够了。”周箙看着他笑了笑,拱拱手,“多谢你来找我。”
秦弧看着他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她什么都没有做,一直以来都是别人先招惹的她,揣测她,忌恨她,算计她……
没有错,没有过,为什么非要让她避让她退…
就因为那是天家吗?
可是,不避不退,又该如何?
“公子!”
有声音的打断他,秦弧抬头看去,见是父亲身边的亲随疾步而来。
父亲在宫里呢,难道宫里…
秦弧忙站起来。
“议立储了。”亲随近前低声说道。
……
勤政殿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哀家难道还没说清楚吗?”
太后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沉默。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不是已经说了是立储吗?怎么这些大臣进来了,先是问候了皇帝的病情,又说了平王安葬的事,东拉西扯到现在,这个正题反而没人说。
怪不得当初平王不愿意上朝呢,真是无趣的很。
可没功夫跟他们在这里耗磨这个。
太后只得再次说一遍。
“娘娘意属何人?”陈绍问道。
太后看他的神情有些古怪。
这不废话吗?还能有谁。
“当然是庆王了。”太后说道。
此言一出,殿内又是一片安静。
……
“朝臣们肯定不知道该怎么说。”
皇后说道,一面细心的给皇帝擦脸。
“不,他们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说。”程娇娘说道。
皇后回头看她笑了笑。
“是啊,谁也不想落个扶持痴傻之人登位的名声。”她说道。“这是个笑话,但是却又让人笑不出来。”
皇后站起身来,看了眼安静的昏睡着的皇帝。
“尤其是本宫,更是没什么可笑的了。”
门外有宫女急匆匆进来。
“娘娘。娘娘不好了,安妃娘娘自尽了。”她说道。
皇后面色微变。
“没救下来了?”她急问道。
“救了救了。”宫女低声说道,“只是不肯吃饭也不再吃药。”
皇后叹口气,看着程娇娘。
“安妃对陛下情深意重,听闻这个消息几近崩溃,或许,本宫也该学学安妃,待陛下大行时一并去了。”她说道。
“是啊。这样皇后还能荣耀下葬,得个风光之身,也免受了日后的煎熬。”程娇娘说道。
此言一出,皇后神情愕然。
“程娘子,本宫还是低估了你的胆子了。”她说道。
“民女只是不喜欢说假话而已。”程娇娘说道。
“那你这真话也太夸张了。”皇后摇头,“本宫是皇后,就是皇帝不在了,本宫也是皇后。”
“娘娘心里很清楚,立庆王为太子,然后内禅。太后必然是要垂帘听政的。”程娇娘说道。
“那本宫就是皇太后。”皇后说道。
“那也不一定,杨皇太后也能被贬为庶人,冻死饿死。”程娇娘说道。【注1】皇后面色微变。
“可是我朝没有贾南风。”她竖眉说道。
“可是我朝将要有惠帝。”程娇娘说道。“先有惠帝,才有贾南风。”
“纵有贾南风,本宫父族也不是擅权之臣。”皇后握着手说道,一面摇头,“程娘子想多了,本宫只是一介妇人,朝事国事管不得也不明白,前朝之事自有大臣们,国兴国败。本宫只能在宫中祈上天护佑垂怜。”
程娇娘笑了。
“娘娘,你的父亲虽然没有擅权惹怒他人。但你自己可是已经惹怒他人了。”她说道,“贵妃之疯。平王之死,娘娘不会以为太后怀疑嫉恨的只是民女一个人吧?”
皇后面色再次微变。
“皇后心里清楚得很,何必让民女说出来。”程娇娘说道,“民女最多是个协谋之罪,太白经天的隐瞒,安妃的怀孕失子,平王雷劈之死,皇帝气病,大可都算在民女头上,太后不放过民女,自然更不会放过主谋之人,太后能寻事杀了民女,自然也能寻事杀了主谋之人,或许太后现在顾忌动不得主谋之人,但随着太后一日一日掌权,宫廷朝堂上皆有她做主,到时候宫门一关,谁还知道有个皇太后啊,谁还在乎皇太后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