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医经+番外(398)
宋知府的脸色更难看。
京城归德郎将周家是个官身。但那又如何?一个武将京官,也敢把手伸到他的地盘上,还挑动了他的手下。
欺负他任满将走吗?人还没走呢,就要茶凉了吗?
宋知府越想越气,手啪的拍在几案上。
“怎么回事?我是身子不好。但还不是死了!”他喝道,一面起身,“仲文你在此稍后,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程大老爷忙起身施礼,看着知府黑着脸走了,他抖了抖衣衫,坐回短榻上,自己拿过茶具开始烹茶。一面轻声哼上小曲,满满的轻松惬意。
老陕周啊老陕周,你以为把这个傻儿装扮的不傻,就能让她在世人面前给你当刀子用吗?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女人就是无知,竟然敢用这种法子,能吓到谁?
这种法子也不是用不得,但她可不该不跟知府打招呼。而是只笼络节推官,山中明明有虎,怎么会允许猴子当大王?
不过如果他们一开始来找知府大人。争家产,子告父,再加上知府和自己的关系,估计是当场就能绑了送程家去。
只有节推官这样没见识的又贪财的才会被周家的名号唬住。
程大老爷摇头笑了一声,将滚滚的茶倒入杯中。
要说知府这里的茶还不错,不过离他吃的还是差一些。这件事如果办好了,就割爱送知府一些,让他开开眼什么叫真正的好茶。
半芹从门外走进来,便看到程娇娘正收起弓箭,金哥儿正高兴的数着草靶子。
“娘子。”半芹说道,取过一旁的斗篷给程娇娘披上,“街口的孩子们说,大老爷去见知府大人了。”
程娇娘嗯了声转过进屋。
“他们说大老爷和知府大人关系不错。”半芹又说道。
“关系?”程娇娘说道,一面解下斗篷,“还是规矩可靠些。”
半芹还是有些忐忑。
“娘子,我们要不要再做些别的打算?”她说道,“适才秦家的人来见我,说不知能不能拜见娘子,昨晚二夫人说的是真的,原来秦夫人真的给你说了好些亲…”
程娇娘笑了。
“现在不需要做别的打算了。”她说道,一面微微一笑,“如果昨日曹贵他们没有进大牢,我们倒是需要做别的打算,他们进了,那就没事了。”
没事了?
程娇娘伸手散开头发。
“我说过,关系,人情,都比过规矩,没有人情的才是最可靠的。”她说道,回头冲半芹微微一笑,“而从昨日的结果来看,这个推官是个可靠的人。”
这个推官可靠?
半芹依旧不解,不过世间的事也不需要都知道的那么清楚,她只需要知道自己跟随的是谁就可以了。
有人指路,有人则是走路,各安其能。
“娘子,奴婢伺候你洗漱。”她说道。
“什么?不能打出去?”而此时宋知府听了手下的回禀,惊讶不已,旋即更怒。
这个李推官,果然是翅膀硬了,竟然敢公然违背自己的命令。
“大人,李大人说不仅不能打出去,还要升堂呢。”亲随说道。
“这种违背伦常的案子还要升堂?”宋知府怒道,“李木匠那小儿是被京官的名头吓傻了吗?这是江州,不是京城!”
节推祖上木匠出身,一直到他父亲这一辈还是做木匠,因此私下诨号木匠小儿,当然这种带有鄙视嘲讽取笑性质的称呼,只有在对头口中或者对李节推不满时才能听到。
宋知府如此称呼李节推,可见是动了真怒了。
“大人,李节推说,他是接了程娘子告嫁妆的状子,但审的却不是这个,审的是人家诉的斗殴。”亲随忙说道,“而且是主犯自首,所以要传唤被害者前来指证。”
竟然如此?这样也行?
宋知府皱眉捻须一刻。
“果然奸诈!”他拂袖冷笑道,“竟然能想出这等接下状子升堂的主意,木匠小儿倒也不负木匠之名,手艺做的精巧,升堂就升堂,我倒要看看,这周家仗势耍诈强诉状,以为我江州府的官员都是木匠小儿吗?”
☆、第四十九章 升堂
虽然夫妻拌了嘴,但程大老爷回到家的时候,程大夫人还是急切的迎接过来。
“怎么样?”她问道。
程大老爷神情轻松,跟早上出去的时候完全不同,程大夫人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还是亲耳听到的放心。
“无须担心。”程大老爷说道,撩衣坐下,“明日升堂。”
才松口气的程大夫人一口气没上来几乎昏厥。
“升堂!”她喊道。
竟然真的被这个傻儿告成了吗?我的天啊,程大夫人掩着心口就要流泪。
“没事,没事。”程大老爷笑道,“她告了就告了,却是惹怒了江州府除了李节推外所有的官员,她以为上堂我们就怕了,就会服软被她拿捏,就会怕世人指点我们的不是,那她真是错了,她这是自找苦吃!”
程大夫人面色犹自不安的看着他。
“真的?”她问道。
已经接连几次在信心满满笃定的时候被那傻儿的出其不意泼一盆冷水。
“连道祖真人,孙仙姑都镇不住她,府里的官员,行吗?”
“什么话!”程大老爷瞪眼,“有哪个官员愿意被人威胁?这次他们是惹了众怒了,你等着看吧,定然会乱棍打出大堂,他们不是要定夺吗?这一顿打就是定夺,也让世人看看,是谁的错。”
程大夫人哦了声,神情依旧犹疑,这让程大老爷看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还有别提你那个真人仙姑,她怎么能镇得住那傻儿。她可是对那个傻儿大礼参拜的。”他哼声说道。
程大夫人愕然看着他。
“孙仙姑对她大礼参拜?”她问道。
程大老爷点点头,想到那次回头所见。
“是啊。就是她来家里那次。”他说道。
那次…
“为什么?”程大夫人问道。
为什么仙姑要对一个傻儿大礼参拜?
程大老爷一怔。
对啊,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人前一副得道高人清高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姑会对那傻儿如此大礼?
为什么一年多这孙仙姑从来不踏入他们的家门,偏偏这傻儿回来后她就来了?
程大老爷的面色沉下来。
“你,前日去玄妙观,可见到孙仙姑了?”他问道。
程大夫人慢慢的摇头。
“我捐了一百贯香油…”她喃喃说道。“我要见孙观主,她们却说观主闭关呢不见客…”
她花了一百贯都见不到仙姑一面,想跪拜仙姑都无门,而那个傻儿,竟然能让仙姑跪拜…
为什么?
她抬头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程大老爷,忽的眼睛一亮。
“难道那个傻儿的邪祟如此的厉害?”她忙忙说道,“仙姑根本就镇不住反而被她降服?”
“你的脑子能不能正常点!”程大老爷喊道。
“那你这个正常的脑子倒是说为什么啊!”程大夫人也不甘示弱的喊道。
屋子里一阵沉默,夫妻二人瞪眼。
“哦对了。二房那边昨晚果然去了?”程大老爷想到什么问道。
“是啊是啊。”程大夫人也忙答道。
夫妻二人同时松口气,总算能说正常的事了。
“他们说了什么?”程大老爷问道。
“鬼鬼祟祟的避着人在屋子里说,谁知道说的什么见不得人的。”程大夫人嗤声说道,“横竖不会是说咱们的好话。”
程大老爷捻须沉思一刻。
“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这一次一起给他们个教训。”他说道。
原本这种斗殴诉讼升堂不急,拖个十天半个月的多得是,但在程大老爷的建议下,第二日江州府就升堂开审了。
噔噔蹬的水火棍在大堂的青石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音。伴着两班衙役齐声吆喝,原告被告上堂。
不过这次有些古怪,粗略说来来告的是行凶者。被传来的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