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欢2:乱舞(出书版)+番外(72)
“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她痛哭,她就是无法拒绝他的要求,不管楚灏说什么她都会听从。他再度亲吻过来,一点点去吻她的泪水,找到她的嘴唇,抱紧她的躯体。
他的心早已沉沦,这虚妄太美好,陷了她,他也同样陷入,再不愿清醒!
屋内一团静谧,灯光昏昏投来,是一室的凌乱旖旎。
长发铺泄着与她纠缠,十指交握着与她相锁。眸光放大在眼前,涣散着与昏光一起摇曳。
“说你会好好活着。”楚正越松开她的嘴唇,看她那绯红的面以及迷离的眼。
叶凝欢哑着声音说:“我替你报仇。”
“然后呢。”他咬住她的喉咙,像是要饮她的血。她扬起颈像是待祭的羔羊,火焚了满身,只想与雁行缠绵到死。
脑中不能思考,他说什么她俱听从,只愿再不分离!
“然后去找你!”
“不行,你不听我的话,我死也不能安心。”
她哽咽到不能呼吸,他吻住她给她渡气,神魂激荡理智也尽被摧毁。带了痛楚,带了欣悦,带了执着!挟着焚尽一切的火,让她,也燃烧。他覆裹着她,血脉贲张,是前所未有的痴狂。动作却是轻柔,是前所未有的珍惜。
这一夜,将她刻进骨血。那是如濒死般的快慰与痛楚,传递相思与寂寞。
纵然卑劣,他亦无悔!她是他不可放逐的生命,是他雄心之下的一朵晶花。
叶凝欢做了一个极致温存又极致悲苦的梦。在梦里,楚灏又回到了她的身边!抵死缠绵,却是来告别。
灯光下,楚正越的神情平静而妩媚,盘着膝将她置于怀中,轻轻抚过她的面颊与颈脖,拿起衣服一件一件替她穿上。动作缓慢而熟稔,仿佛他是最会伺候人的。
楚正越环紧她的腰身,虽是清瘦,却软绵绵好抱得很,像攥了一团羽在怀里似的,又轻暖又柔软,处处都是对他的折磨。他的眼睨向桌边的小盒子,里面盛着粉粉白白的小药丸。
是勒蛮尼配来的,名为合合散,可以催情动欲,还能让人产生幻觉,愉悦无比!只是这东西吃多了要上瘾的,不是什么好的,偶尔用一用倒也无妨。比如,带给她一场让她活下去的梦境!
郑伯年早知河畔将有死斗,亦怕他怒意当胸失了理智。不仅带了勒蛮尼给众人医治,亦亲来领罪劝服。
北海上下,皆望他成人君。他的人出卖了叔叔,也等于他出卖了叔叔。他没有理智尽丧,到了这一步,他只能继续走下去!
他与叔叔的情意,无法有始有终!
现在,他不仅背叛了叔叔,甚至亵渎了他的婶子,他是天下间最卑劣的男人了!
即便如此,他依旧不后悔。
叶凝欢垂着脑袋依旧睡得昏沉,只是泪不停地淌。并非是她轻信鬼神,而这个梦于她而言,等于击碎了她的自欺欺人。
她明明知道,一个人是不可能潜在水底数日不上来还能活着的,而且沿岸下游也找了,并无被冲上岸的痕迹。她看不到就可以不接受!楚灏托梦而来,她再想骗自己也骗不下去了。
楚灏要她活着,要她报仇,她再痛苦也会听从。但就是痛苦啊,她醒不过来也不想醒,却一直在哭。
他捧起她的脸来,又吻了上去。一尝而成瘾,再不能放!他逗引着她的舌尖,纠缠着不肯放开,心底压蓄的火再度狂飙。他强压下欲望,轻声道:“现在叔叔托梦给你了,你要听他的话,知不知道?”
她合着眼,依旧沉浸在梦中的哀绝中,泪水不断从眼角里淌出来。楚正越眼中也泛了水色,抱紧她再不说话。哭吧,能哭也是好的!
五月十二,楚正越带着叶凝欢以及余众赶赴京城,其间,让陆霜凌发出消息,联络同样外逃的其他人。楚灏外逃,必有其特定的联络方式。不消楚正越说,陆霜凌也是要为楚灏报仇的。
楚澜能向楚灏下手,说明他放弃了公然论罪王氏的意图。但就在五月初三,淑妃生下皇长子,楚澜狂喜,赐名正迤并诏告天下。榜文这阵子遍布。
程家为了皇长子,必定怂恿皇上继续打击王氏。而皇上亦不愿放过这个良机,既然不能公然论罪,那就像对付楚灏一样暗着来!
五月二十九为太后千秋,王氏诸子得知楚灏逃亡必定放松警惕。到时悉数入京被堵在九门内,一旦千秋宴开始,众人入宫朝贺,到时满城焰火,皇上想怎么杀就怎么杀了!
要与皇上比快,要得到王家的支持,要得到天下!现在,不是楚澜死,就是他楚正越亡!
第二十一章 夺宫
太后歪在榻上,睃了眼前的锦盒,里面装着一套撰着各式寿字的玉壶及杯。
楚澜道:“这是北海藩使为贺太后千秋,特献上的一套寿字玉盏。请太后赏玩。”
太后淡淡道:“正越有心了,成了亲人也温缓了许多。不仅好好地将众臣送回来,连着积欠数年的钱粮也都缴足。可见,雁行所言极是。待他生了儿子,封了世子送上京。过些年,北海早晚还是朝廷的。”
楚澜淡淡道:“雁行无礼,话也不留一句就悄悄去了。若非朕顾着手足情分,就该派兵缉拿。”
太后睨他一眼:“若不走,留着让你逼他自请去藩,好当个诸王表率?或是送来丁景隆,连着王氏也一并办了,才遂了皇上的意吗?”
楚澜的脸色更难看起来,睃了一眼寿康宫诸人,最后将眼神定格在胡应权身上。胡应权浑身一抖,急忙低头。
楚澜道:“雁行出入宫禁有如无人之境,可是太后暗中相助?”
太后冷笑:“哀家身边只剩个胡应权。皇上仍要疑到哀家头上吗?”
楚澜道:“胡应权以前任司掌局大总管,手底下仆役成群,总保不齐万一呢。”
胡应权吓得跪倒在地:“奴才不敢,皇上饶命!”
太后说:“哀家统共就剩了这么一个奴才,皇上若连他也容不下。不如连哀家一并勒死了干净!”
胡应权当即俯地大哭,楚澜挤出一丝笑容:“母后息怒,儿臣岂敢?今晚千秋宴,儿臣特诏王氏诸人齐来为母后拜寿,母后见了也该宽心些了。”
太后冷笑,拿起一个玉杯端详:“但愿皇上不是叫他们进来受死才好。”
楚澜的表情冷了下来:“母后说这样的话,是愈发要与儿臣生分了!”
太后眼中浮了悲意:“雁行离京,是不想累及王氏,更不忍伤及天下。在这世上,最一心为你的人是你的弟弟。你屡借宗室互残,只会搞到众叛亲离……”
楚澜很不耐烦地打断:“是母后教导儿臣不可轻信任何人,儿臣今日所为也是拜母后所赐!”
太后倒抽一口冷气,手指颤抖。因果循环,注定的!
殿外脚步纷沓,伴着嘈杂尖叫声。不待楚澜反应过来怒斥,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进来:“皇上,出、出大事……”
“你把话说清楚了。”没等楚澜说完,一柄利箭穿殿而入,不偏不倚直扎在小太监的后心上。紧接着,哗啦啦一片甲声,拥进一群张弓持戈的刀斧手。这些人面容陌生,俱不是行务属的侍卫。
太后与楚澜俱变了脸。乐安寿扯着尖嗓子:“护、护驾!”没等他喊完,上来一个刀斧手,手起刀落。乐安寿的脑袋霎时离了体,骨碌碌直滚到皇上的脚边,吓得殿内的宫女太监登时脚软,惨呼尖叫声不绝于耳。
“皇上驾前,岂容放肆?”随着低沉的声音,一阵锦光流闪,袂下长靴不疾不徐地踏进殿来。紫衣叠耀,金绣明媚。长发高束,媚眼潋滟。他笑意轻浅,带起唇如花绽。
楚澜与太后的眼双双睁大了,两人俱是阴谋与阳谋中轮转多年的人,有山崩于前也不改颜色的镇定。方才血溅五步只在面前,也不过是短时的惊惧,但看到此人的一瞬间,却仿佛活见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