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贱谁怜(6)
但我心里实在是不甘,一个没忍住就顺手摸走了宦小姐的贴身玉佩,打算过几天就还回去,哪知道宦小姐一天都不等,催着轿夫当日便赶路回去了。
我想,这就是命啊,合该这价值连城的玉佩该换主人了。
却没想到,一块儿玉佩竟然给我惹来了接连的许多祸事。
比方说,眼下这红与黑二男,一位双目灼灼的盯着我的领口,一位眼带精光的上下打量我,都像是在看待宰的羔羊。
我预感,若我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今儿是走不了了。
“是这样的,宦小姐生性善良,广结善缘,见奴家处境凄苦,这才给了块儿玉佩,表示同情……”
红与黑皆表示不信。
说难听点,他俩性子多疑,太过精明,说好听点,这两人都是戏文里男主角的料儿。
对付这种好猜忌的男人,必须坦白从宽。
我道:“好吧,其实是昨天奴家在街边看到几个乞丐挣一块玉佩,奴家一看就知道是值钱货,所以就花了几钉银子要了过来。”
红与黑表示半信半疑。
无奈的,我只得又道:“不如这样吧,既然你二人皆给了奴家一些好处,奴家也应留下点彩头……”说着我便结下颈间的玉佩,随手往身前一扔,又道:“是劈成两半一人一半,还是各凭本事争夺,全与奴家无关,还请两位大爷放奴家……去河边净净手。”
红衣妙男面上一怔,没准是想起我先前说过的厕后未洗手吧。
说罢,我也没给他二人机会,转身便走,只听身后红衣妙男喊道:“娘子啊,天命不可违啊,血光之灾啊!”
这话听着荒唐,与他先前面露疑惑的神情不太匹配,变脸如此迅速,没准是个人格分裂的,我还是躲着点为妙。
又听黑衣酷男分析道:“玉质清透,无杂质,润色均匀,手感温润……”
等我走出三十几步的时候,又听到身后的打斗声,红衣妙男口口声声道:“这是我家娘子的玩物,你给我还来!”
等我走出百步之后,偷偷回头一看,红与黑又扭打到一起,我这才摸出颈间的玉佩,朝天翻了个白眼。
为了保险起见,回去以后要多打造几块儿假的,以便消灾。
第四章
当晚,正是月黑风高杀人夜,我裹着棉被捧着从城里书摊借来的小说,正品的津津有味,在无比佩服作者才华的同时,也难免身临其境了。
这本名为《麻子传情》的小说剧情大概是这样的——
女主小白被隔壁家的王二麻子看上了,怎奈小白对美的鉴定颇有研究,自然看不上王二麻子脸上的麻子,也连带看不起王二麻子是个穷小子。
简单地说,对审美学深入研究的小白很爱钱。
但小白却忽略了自己也不过是没权没势的普通女子,注定难圆嫁入豪门的美梦。
幸得上天垂怜,发誓要出人头地的王二麻子,在离乡背井数年之后返乡,当晚就着月黑风高杀人夜,摸进了至今还小姑独处的小白闺房,二话没说就把大棉裤一脱,轮圆了膀子把小白给办了。
小白也不是省油的灯,哭着闹着要王二麻子配个损失费,附带条件:不得声张。
却哪知,王二麻子粗喘着气一溜烟的跑回了家,留下小白傻呆呆的坐在床头,反应了会儿才醒觉自己被人白玩了,心里那叫一个堵啊!
可没料到的是,正当小白自怨自艾时,王二麻子捧着一锭金元宝又闯了进来。
小白受宠若惊的捧着王二麻子递过来的元宝,心里暖呼呼的。
却哪知,王二麻子往后裤腰一摸,又拿出一锭,腼腆着道:“再来一次,行吗?”
小白红着脸扭了扭腰,应允了。
自此,夜夜元宝收,夜夜春宵度。
过了半个多月,小白坐进了王二麻子家的大花轿子,绕城一周,风光无际。
至此,看完了《麻子传情》的第一部,我心里颇有一阵说不出来的感触,为了抒发这种感触,我下了床走到桌边,想提笔为书中人物王二麻子写一篇读后感,却未料到一阵阴风阵阵……
我抬头一看,正见窗户半开,边上正靠坐着一位翩翩公子。
“你是谁?”基于礼貌,我决定先礼后兵。
那人的眼睛又黑又亮,就着室内晕黄的光,透着温柔与醉意。
他就那样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一点礼数也不讲。
我也任他看着,默默地打量他身上的粗布褂,不动声色的在脑中搜寻官府缉拿江洋大盗的榜文,未果。
不会儿,他似乎是看够了,随着渐露笑意的眸子闪过一抹精光,嘴里掺杂着醉意的沙哑嗓音,道:“今晚……我喝的有点多了。”
我挑眉,不解他这么熟稔的口气为的是哪般。
他很快就揭晓了后续:“但……还不影响办事。”
我一愣,眼见他利落的抽掉裤腰带,跳下窗台,不疾不徐的向我走来,直到离我一步之遥,这才微微躬身近距离地俯视我。
我开始觉得不耐烦,脱口而出道:“你是第一次吧?”
他愣住,疑惑的看着我。
我扯动嘴角,摆着手扇风,打算给他上一课:“若是劫财的,请出了门往右转,翻出后院再过三间大屋,就是账房。若是劫色的,记得备好迷香、手绢,关好门窗,动静小点。”
我瞄了一眼他的乌发,默默表示嫉妒,也不忘继续规劝道:“所以,劳烦兄台下次准备充足点,以免给你和他人带来不便。”
说罢,我随手一扯桌下的红丝线,丝线上挂满的小铃铛便“叮呤”个热闹。
他抚额,无奈的笑了。
我欣赏他的笑容,真迷人,欣赏的同时也不忘记张嘴呼喊:“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杀人了……”
我喊的意兴阑珊,他笑的无所畏惧。
对视一瞬。
我道:“哦,周围的家丁都被你迷晕了吧?”
他的语气特别温柔:“太多人看着,多不好?”
我眨眨眼,表示无语。
他继续道:“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姓宦,不巧正是你那块儿玉佩的主人。”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可转念一想,有破绽。
“那你为什么不走正门偏要翻窗?为什么裤腰带不好好绑着?我这里又不是茅房。”我学他眯着眼笑,深觉这种笑法特别假,俗称笑里藏刀。
“哦,对了!”他拍了一下脑门,好像突然想起些什么似地,装腔作势道:“忘了说了,我有正当职业,平时专门采……女、人、花。”最后三个说的轻轻柔柔,好不怀好意的冲我吹了一口气。
扑面的酒味很熏眼,我不由自主的皱了眉,刚要回嘴就听到十三的呼声:“晓泪!”
我跟陌生的他一同望过去,十三正一脸戒备的站在正对窗户的院子内,提着剑,蓄势待发。
晓泪?十三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家教问题。
十三一向擅长关键时刻出来露脸,好听点说是路见不平,难听点说是多管闲事。
但不管是路见不平还是多管闲事,结果都是一样的。
见好事被打断了,陌生的他又冲我笑了一下,回身一跃翻出了窗,朗声道:“她是我的了,你还太小,过两年才轮得到你。”
十三怒红了脸,飞身砍去。
两人瞬间纠缠起来,不多会儿,就听到后院的喧哗声。
我这才有功夫低头审视自己的仪容,只着中衣,衣衫不整,蓬发凌乱。
哦,十三一定是误会了。
我再抬眼关注了下战局,很明显,陌生的他实力在十三之上,却招招忍让,面上始终挂着笑容,嘴里还频频逗弄道:“不行不行,这招力道不足……不对不对,位置偏了……”
十三越来越气,却拿他没辙。
眼见着十三并无危险,趁着护院赶到前,我又躲回了被窝——装娇弱。
护院赶到的时候,陌生的他无比风骚的翻墙离去,时机掐算的分毫不差,不仅让众人明了府中进了贼子,还是个不慌不忙的采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