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贱谁怜(23)
可此时此刻,我却想告诉他老人家,我练成了,再不用他操心,连自己的夫婿都下去的去手的女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贾公子中了毒,握着麻痹的手臂踉跄两步,整张脸瞬间青白,只有那双眼依旧深邃,专注的盯着我。
贾家的下人欲上前阻拦,十三连忙一把将我护住,扶住我险些摔倒的身子,问我是否有事。
我没理十三,甩开他的手,对着贾公子宣布:“贾祸!虽然你我拜堂未完,可毕竟有了两拜,名义上,我也算是你半个妻子。”
贾公子看着我,嘴唇翕动,终是未语。
“你听好了!”不知怎的,我的声音沙哑的骇人,眼睛干涩,看着苍白着脸的贾公子,竟然想哭。
“你性格太闷,你心眼太坏,你人长得太难看,又不会说话,要不是你有几个臭钱,我绝不会忍受你到今天!”
说着这话,我浑身都冷冷的,冷入了骨髓,也不知看到他摇摇欲坠的身影是不是自己眼花,自顾自的继续道:“还有,我的确爱财,我不仅爱财,还以偷鸡摸狗为荣,我做梦都巴望着能投胎在贾家这样的富户,一辈子不愁吃穿,可现下,这个家脏了……脏得不像话了。”
听了这话,贾老爷夫妇气得不轻,指着我说不出话,贾公子一言不语,看着我,只是看着我。
我看不懂他眼里的意味,也不想懂,我只看到不知何时,妆衾从内堂走了出来,走到贾公子身边,扶着他的手臂,冷笑着,充满恨意的看着我。
不知怎的,我的两颊热热湿湿的,不由得懊恼着喜堂怎么会漏雨。
然后,我看到自己从怀里掏出的“预备休书”上,也濡湿了一小片。
我笑了,笑着揉烂这张纸,当着所有人的面死了粉碎,再向天女散花一般,洒向上空,欣赏的看着它们翩翩坠落,铺满一地,形成碎碎的一片。
“我很计较,我眼里容不下沙子,更容不下这么脏的地方……你的预备休书,终于派得上用场了。”我念叨着这些话,说完后才觉得逻辑不顺,休书都被我撕了,用场不用场的还重要么?
我抬头看去时,贾公子的眼中正一闪而过了某种色彩,我险些错看成了慌乱,但下一瞬我仍是开怀的笑着,再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性情,对他道:“我,准备休了你。”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我继续道:“你该给我的,一分也不能少。”
贾公子不语,垂下眼自嘲的笑了。
“不该给我的,也绝对不能逼我要。”我却高昂着头,用从未有过的骄傲向他宣战。
为了显示我的公证,我还问道:“你没补充吧!”
我并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很快又道:“我也觉得你无话可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随即轻轻地落下最后一句,尘埃落定。
第十五章
(上)
听了我的话,贾公子只字未语。
贾老爷夫妇却怒不可仰,指着我命令下人一哄而上,将我们拿下,可十三带来的那些恶霸各个五大三粗的,三两下就把敌人摔了一地。
临跨出喜堂前,我回首,看了贾公子最后一眼。
苍白,是我对他的最后印象……
我们一路往外逃,到了贾家大门口,我停下了脚步,一转身飞身而上,抽掉那碍眼的用大红绸编织的喜花,拿在手里轻轻一抛,再一抬腿,像踢毽子一般“嗖”的一声将它踢飞了老远。
喜花撞到了街对面裁缝铺的招牌,幸好招牌只晃了三下没掉下来,可喜花掉下时正巧砸中了从裁缝铺刚走出的丫鬟打扮的女子。
那女子高呼一声,手上的衣服包掉了,散了一地,赫然是红的、绿的、粉的、紫的、蓝的,各色各样的肚兜,还都是短款改版的,可见这些肚兜的主人一定是内在奔放型的。
丫鬟大叫的低身要收拾起,不想我身后的恶霸们已经叫嚣着簇拥过去,嘴里不断发出“嘘”声,随手捡起几件,大笑着往身上比划着,又时不时的对丫鬟出言轻薄。
我身边的十三早就不自在地别开脸,扭扭捏捏的一看就是没见过女人的内在美。
我也看傻了,倒不是因为肚兜看傻,也不是因为恶霸的言行看傻,主要是那丫鬟与我有一面之缘,不巧正是宦生身边的侍女之一。
肚兜的主人,不言而喻。
本来,经过恶霸们的捣乱,贾家的宾客全逃走了,我们这么坦然的从门口走出也没什么人注意,可偏偏又惹出肚兜的事,整条街的人都探出了头,指指点点。
我无力的抚额轻叹,一边抓过十三的手狂奔,一边对身后的白痴们高喊:“不跟上的,一分赏钱都没有!”
恶霸的首领听到了连忙大喝,带着手下紧追上来。
开始是我跑前面的,十三慢了我半步,可跑着跑着,十三就超过了我。
他抓着我的手,好紧好紧,跑就跑吧,嘴上也不消停。
“姐姐,要是你、我一直能这样,该多好?”
风,呼呼地,从耳边刮过,可见我们跑得多快。
我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一直跑?你要累死你姐姐我?”
十三又道:“弟弟绝不会让你累死的!前面就是我们准备的马,上了马咱们就往关外赶,再也不回来了!”
这就要发展到关外了?
我大惊,怎奈粗喘不止,根本接不上话,也没力气甩开他的手,两只腿不听使唤的狂奔,就快要废了。
好不容易看到了一群马,我正庆幸着不用累死了,却不料十三拉着我一路越过,在那群马的目送下,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可想而知,我对十三的容忍程度已经到了极限,哪还管得了他的人身安全,用尽了全身力气,飞身朝他的后背踢了一脚,将他踢出几步远。
手上的钳制终于松开了,我面红耳赤的死瞪着跌趴在地上的十三,十三不敢置信的回头看我,大叫“姐姐你怎么了”。
我懒得理他,主要是没力气理他,转过身往那群马走去,正巧与追赶上的恶霸一会儿会师,恶霸首领呆呆的看着我自然地解开一匹马,提醒我道:“这不是咱们的马。”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们是干什么的。”
言下之意,你等既然连抢亲的事都干得出来,害怕抢几匹马么?
那恶霸头子也很戏剧化,对我抱拳道:“干刀口舔血的买卖!只要出得起价钱,又不违反道义的,我们就干!”
我理解的点头,摸了摸那批米色母马的鬃毛,又对恶霸头子说道:“宁拆十座庙,莫毁一桩婚。你们今天干的事就是违反了道义的。”
恶霸头子忙解释:“不不不,我们听了十三的故事,知道这桩婚事是个骗局,又看他一个人很可怜,就决定出面帮忙。”
这话也有理,我思索了一下,当下开出两个条件:“其实十三没钱给你们,我也没有,你们这笔买卖注定落空。”
说罢我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对着呆滞的恶霸们说道:“但是若你们肯帮我把嫁妆拿回来,里面有三百两现银,全归你们。”里外里,两椿买卖一并结算,也算是打了半价。
我本打算着,若是嫁妆取不回来,亦或是金佛被贾家人发现,便恶人先告状的先去衙门口举报是贾家人偷取了独孤王爷的家传之宝。至于珠钗、珠链、玉佩,三者虽都还在我身上,却对我丝毫用处也没有,主要是因为没有说明书,谁又知道该如何号令天下。
思及此,我也不由得开始怀疑贾公子是否知道正确的使用方法,否则以他近水楼台之便,早该骗去了玉佩才是,又怎会将珠钗、珠链相赠,再制造巧遇宦生的机会?
莫非,宦生懂得?
我径自想着毫无根据的推测,趁着这个空当,那恶霸首领也思考的差不多了,很快应了我的要求,对身后的兄弟们吩咐着新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