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妆+番外(74)
手上一扬,玉鸟腾空而起,虽是在屋里,却没有再飞回来,而是直接朝着外面去了。在门口恋恋不舍地又往回转了一圈,而后很快消失不见。
云婵看得怔怔,不知道徐氏这是在干什么。
“它会飞到宣室殿的。”徐氏温和笑着,向云婵解释道,“自己训的鸟儿,聪明得很。鸟的颜色各异,这金色的从前没用过,阿洹见了就会知道有要紧事,很快就会往此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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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霍洹上早朝前,在宣室殿前看到了那只金丝雀。站在长阶栏杆上,歪着脑袋,叫了一声:“喳。”
霍洹蹙了蹙眉头,扫了眼身旁的潘瑜,神色若常地吩咐他备马车,说是去云婵的宅子。
潘瑜自是没胆子劝阻,应声退下去办。未免被皇太后责怪,循规矩先着人知会了她一声:陛下又去见云氏了。
而后如常去永延殿上早朝。满殿朝臣都看得出来,皇帝今日分明有些魂不守舍,又全然不知是何原因,问也不好问。
临下朝时,皇帝叫了云意一并离殿,没多做耽搁,径直往宫门处去了。
想着早先的吩咐,宫人们觉得皇帝去见云婵顺带让她的兄长同去也合情理,便无人多想什么,恭送圣驾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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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在车帘放下的同时,霍洹就变得面色铁青。
“陛下?”云意一怔,未及询问,霍洹就先开了口:“除了小婵你还会见到一个人,关乎此人的事,半个字都不许透出去,也不许告诉明宁。”
云意暗惊,应了声“诺”不再多问,不住地猜想这是出了什么大事。
二人进了云婵的宅子,霍洹直奔那小楼而去。每次来见云婵都是去她的住所,这地方云意没来过,但见霍洹在门口停了脚,扫了眼门就知闩着,便道:“把门闩挑开。”
云意揣着疑惑拔了刀,从门缝顺进去一挑,听得木头落地的声音,推门而入。
进了门又重新把门闩好,霍洹的目光投向眼前未铺被褥的床榻:“从这里下去。”
接下来出现的石阶小道让云意都傻了眼,从来不知云婵的宅中还有这么个密道。
“这是在宅子修前就建好的。”霍洹随口解释着,稍释了他的疑惑,“朕常从此处去见个人,但容易被冯家盯上。有了这宅子遮掩,反倒方便了许多。”
怪不得。
云意依稀记得他肃清禁军都尉府时,一些冯家安插进来的禁军提到过奉皇太后旨暗中跟着皇帝来过此处。
只不过每一次都是“跟着跟着就不见了”。
合着是有这么个密道,他若先将人甩开再找个机会进去,那在旁人眼里就跟蒸发了一样。
片刻工夫,到了那一端。
这厢云意还没从突现的暗道中回过味儿来,紧接着又一座佛堂映入眼帘。愕然之意一阵压过一阵,木讷地随着霍洹往后头地厢房走,余光瞥见一妇人迎了过来,接着霍洹一揖:“母亲。”
云意惊得差点跌个跟头——全天下都知道,皇帝的生母难产而死了。
霍洹悬了一路的心在看到徐氏安好时稍放下了些,即要问个清楚,徐氏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道:“去那边说。小婵一夜难眠,刚睡着。”
霍洹点头,而后三人一起去了另一侧的厢房。徐氏不疾不徐地说罢了整件事情,霍洹尚未说什么,云意却先蹙眉道:“您所说的‘袭氏’……可是从前在宫中留过一阵子的家人子,袭氏亦茹么?”
徐氏看向霍洹,霍洹点了头:“是她。”
“这就巧了。”云意气息一沉,回思了片刻,肯定道,“昨日臣入皇城迎亲之时,似在路上看到过她,看方向是从皇城里往外走。彼时看得不算清楚也不曾多想,若就是她……此事也太巧了。”
袭家应是没有什么亲戚住在皇城之内,就算有、就算前去拜访,也该是大理寺少卿带着妻女去更合理,不该是袭亦茹这女儿家独往。
“那就有劳大人去查查她在皇城中见了什么人。”徐氏淡泊道,“如当真是和冯家交好的贵戚,此事……就不好办了。”
☆、第63章 迭起
许是关心则乱的关系,一贯在稳步削除冯家势力的霍洹在此事上也有些乱了阵脚,头一个想法是要把徐氏与云婵皆迁去别处。
“陛 下不可。”云意听言连忙一揖,“当年既是冯家为夫人安排的此处,兴许冯家目下尚不确信夫人在此,但陛下将人迁走了,冯家便必定会知道。陛下说过从前来此之 时常有人暗中盯着,可却无人来这院中查看陛下是否在;袭氏试探过小婵,也不曾有人来此看过小婵是否在——如此,便是冯家也对此事紧张得很,不敢声张,连家 中豢养的暗卫都不敢告知。既是这般,原本夫人算在暗处,陛下何苦将她迁到明处去?”
霍洹听罢沉吟着利弊,徐氏已先点了头:“云大 人说得是。”她看向霍洹,不疾不徐地温声道,“若依我看,也是先静下来查着,暂不必大动干戈。我在此住着还好,离长阳不远不近,若迁走了能迁到何处?离长 阳远了,冯家的机会更多;直接到长阳城里去,倒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可也在冯家眼皮子底下。”
霍洹终一点头,气息稍沉,思量着道:“是。那就有劳卓卿君先查袭氏之事,另再给小婵添一个总旗的人来。”
说及此语中一噎,看向徐氏,解释了一句:“相较于母亲,小婵是搁在明面上的人,和太后也不睦已久了。”
这是怕她生出不满来。徐氏自然明白这些,听言一笑:“知道。你自当护好她。听闻她家中无甚权势,云大人为官时日也不长,她的安危只能靠你护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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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地方到底不宜多做逗留,交待清了事情,霍洹就向徐氏道了别。云婵还睡着,对这一边的交谈毫不知情,他路过那厢房时走近瞧了一眼,见她当真睡得很香,头上珠 钗卸了,长发垂在背后,低覆的眼睫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沉沉静静的样子让原本想同她打个招呼的他都不忍心打扰了,阖好了房门,回过身向徐氏轻道了一声: “多劳母亲照顾。”
徐氏抿唇而笑:“小婵懂事。但凡来此,总是她照顾我的时候多些。你若真不愿委屈她,就赶紧料理好冯家的事情,让她入主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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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从那暗道回到云婵的宅子后,云意径直去了禁军都尉府安排各项事宜,霍洹如常回宫。
刚进皇城,就见有宦官在门口等着。再定睛一瞧,还不是别人,竟是大监潘瑜亲自来了。
霍洹搁下车帘只作没看见,更没有吩咐停车,马车就仍缓缓驶着。很快,听到车外传来赔笑的语声:“陛下,陛下。皇太后差臣来候着,说请陛下去长乐宫一趟。”
这么心急?
霍洹一声冷笑,去长乐宫,那让潘瑜再宫门口等着禀话不就是了,竟直接遣来皇城门口。
没作应答,抬了抬眼,淡声让驾车的宦官快些——当然不是急着去见皇太后,只是想把潘瑜甩开罢了,听着声音都心烦。
半刻后回到宫中,直奔长乐宫而去。
还未进宫门就觉出殿中格外沉肃,该在他入殿时施礼的宫人早已跪了一地,一个个皆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样子。
霍洹未动声色,只作不见地进了殿去,在皇太后跟前一揖:“母后。”
目光所及,有一宫女跪伏在地,显是刚挨了责罚,后背隐隐沁出血来,将原本淡绿的曲裾染出几道红。
“你退下。”皇太后森冷道,那宫女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叩首告退。
皇太后这自己不顺心就拿宫人出气的“习惯”,霍洹也见惯不怪了。并不就此事多问,只从容道:“不知母后何事?”
“陛下该心中有数。”皇太后声音平淡,“隔三差五地往城外跑,哀家知道你喜欢云氏,拦不住你去见她,这也罢了;可方才听说,你又下旨从禁军都尉府给她调了一个总旗的人手。”她轻一笑,斜睇着皇帝,冷涔涔地嘲讽,“就为给她看家护院,你还真是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