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卿怀(大明皇朝盛王集系列之四)(10)
他还以为裴竫是个懂道理、也懂得自己的人,没想到他吃起醋来竟是这么野蛮不讲理!
“我不要你看别人,麒羽。”裴竫伸出手,宛若珍宝似地轻捧着他的脸,嗓音变得好温柔。“请你,可不可以只看着我、只想着我?”
“你……”麒羽瞠大眼看着他,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的话如此霸道,言语中的请求却是那样卑微,而且温柔得直窜到他心里。
“我跟贺鹏远真的不可能怎样。”他轻轻一叹,给他这样一弄,一肚子怒气也消了。“你不相信我吗?”
裴竫静默一会儿后,缓缓地开口:“我相信。”
“我只想要收他到门下,没有其他意思。”麒羽不由自主地又开了口。
到底是哪里不对,为什么裴竫看起来好悲伤?害他不由得有些心疼。
“嗯。”裴竫仅点点头,轻应了声。
“我想要帮助父皇,你能明白吗?”麒羽着急地想解释。
“嗯。”
“我只是……”
“嘘。”裴竫靠了过去,一反之前的粗暴,轻柔地吻上他。
一声轻哝,麒羽闭上眼睛,两人恋恋不舍似地缠绵亲吻着。
汲取着唇间芳甜的同时,裴竫脑海里却苦涩地想起那一夜,麒羽在自己耳边呢喃着的温柔话语……
如果,我爱的人是你就好了……
是的,那一夜,他清晰地听见这句话,也清晰地知道……
麒羽爱的人,绝不是自己。
一看人陆续离开,暂且可以松一口气的麒羽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口气。
再过三、四日他们就得起程回京城去,可他的愁眉不是为了回京,而是为了醋劲大得惊人的裴竫。
平日里,裴竫的刁难不过是两人私底下的乐趣,用来当作吵吵嘴的理由,没什么大不了也不会记恨;可一旦牵涉到麒羽跟他人太亲近,裴竫就容易不讲道理,这倾向近来加剧。
贺鹏远只不过是个开端,接下来他只不过跟人稍微亲近点就吃醋,连地方绅士送了个歌妓给他,裴竫也能气得频频刁难他。
这有啥好气的?他又不喜欢女人,甚至是讨厌女人。要不是这样,他早像他大哥和二哥先纳妾室,还轮得到裴竫在这儿乱吃飞醋?
唉!他明明有个那么沉稳严肃的兄长,怎么两人性子会差那么多?不过也是嘛,俗话说:“能生九子、各有所好”,他们十几个兄弟也找不出相像的……
“殿下,回京的仪驾已准备好,预定后日巳时起程。”
麒羽回过神,看着眼前人微笑道:“好的,辛苦裴郎中了。”
“是下官的本分。”裴竫淡淡的说着,躬身道:“无事吩咐的话,下官先行告退。”
可恶,这是什么态度啊!看他挺直着背脊倨傲地走出门外,麒羽咬牙哼了声转过头去,赌气决定不理他了。
“殿下,前内阁学士李宽李大人求见。”
“啊,快请!”麒羽眼睛一灿,待见到人进来就赶紧挥退侍卫起身行礼。“麒羽拜见舅父。”
前内阁学士李宽,是他已过世亲娘的唯一兄长,论辈分而言,他需称李宽一声舅父。只不过就皇室规矩而言,诸位皇子都只有一位亲娘,那就是皇后;所以只有在私底下,他才能行舅甥之礼。
“殿下快起。”李宽忙将他扶起,握着他的手,两人并肩坐下。“听闻殿下就要回京,才赶忙趁着殿下得闲时来。”
他早已在两年前辞官,若非甥儿是皇子,恐怕也进不到这驿馆。
“好些年不见了,舅父身子可好?”
“我一切都好。”李宽拍了拍他的手,开心地问:“听闻皇上身子不大好,可有这事儿?”
“太医要父皇多休养,所以才由甥儿代替前来。”麒羽模棱两可地回答,并非是敷衍,只不过本来就不可多谈。
李宽沉默了一下,才深吸口气道:“这么问或许太过悖逆,可小的想以舅父的身分问殿下一句……皇上,可有为你作安排?”
他不得不问,只因总听说皇上不看重麒羽,甚至是冷落……麒羽如何在皇上百年之后得以保全?
“舅父不用担心,没问题的。”
“如何不担心?你可是我唯一的亲人!”他苦笑一下,眼光往下看着麒羽微敞的衣襟。“你依然不爱扣上衣襟。”
麒羽怔了怔,手指不由自主的抚上颈子,却旋即因为回想起往事而背脊战栗了一下忙放下手,狼狈地侧过脸。
“你依旧无法原谅你的娘亲吗?”李宽深深叹了一口气。
“舅父……”他唤着,微微苦涩的笑了一下。
怎么忘呢?那双涂着艳红蔻丹的青葱纤指扣在他的颈上,几乎夺去他的性命……
“依然忘不掉吧?”李宽说着,忍不住用枯瘦的手指抚着麒羽俊俏的脸庞,“若是我从没对你娘亲说那些话,也就不会害得你……”
只因为名利太过诱人,他才会怂恿自己的妹子去……只是没想到……她会变成那样子。
“舅父多虑了。”麒羽笑了笑,执着他的手温柔道:“成事在人,是她自己看不开,与他人无关。”
“那……你还是不想娶妻?”
麒羽摇摇头,低声道:“甥儿绝不会娶妻。”
起初是因为他讨厌女子,而且是到了一种连见着都讨厌的地步;所以早几年,他甚至不让宫女服侍,直到父皇听到流言训诫他一番,他才不得已收了些宫女。
然而现在,他有裴竫,一个醋味四溢的大醋坛子,他不需要妻子。
“殿下,您可是皇子!”李宽忧心忡忡地道。两年前因为裴彻成亲,他才松了口气辞宫回乡,没想着麒羽到现在还是对女子敬而远之。
“继承大统的人不会是甥儿,更何况,我也有了意中人。”
“是谁?”
麒羽略迟疑了一下。“现在还不方便说。”他眼角瞥向门口想梭巡裴竫的踪影,却没看到他的身影。
真是固执,怎么都说不听呢?在这里还可以这样,一旦回到京城,周遭可不知会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啊!
“就不能听我一句吗?”
“舅父,您若当真为我好,就让我自己作决定吧。”他一改平素慵懒,沉稳地道:“麒羽有自己的想法,不会让您担心。”
见他固执,李宽无话可说,叹了口气。“但愿真如你所说的。”
“舅父可否留一晚,好让麒羽略尽薄孝?”
“不了,能见到殿下一面,又看到一切安好,我已经很高兴了。”他拍拍麒羽的手,站起身拱手道:“我瞧殿下还有得忙,不打扰了。”
“舅父!”麒羽忙站起身唤一声,在看见李宽回头后迟疑了下,最终才微笑道:“请好好保重,麒羽定会前去拜望您的。”
反正,不过是迟早的事。
送走李宽,打算回自个儿屋内,麒羽便看见裴竫叉手靠在门边盯着他。
“怎么,你不是在忙吗?裴大人。”
一见到他那冷冰冰的态度,麒羽就忍不住心头火起地嘲讽。
“方才那位是谁?”
“他是我的舅父。”麒羽睨了他一眼。
“他为什么摸你?”他并没听见对话,只是远远瞧见他们之间的一举一动。
“舅父不过是表示一下关心而已。”麒羽走进房间合上门,受不了似地坐下瞪他一眼。“你家人难道不会吗?”
一听就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怎么有人吃醋吃得这么蛮横!
“不会。”
他回答得十分简洁,教麒羽险些跌倒。
他知道了!这家伙一定是打小就爱摆一张臭验,所以跟什么人都处不好,更别提有什么亲昵的动作。
可就算这样,也没必要把任何一个接近自己的人都当成毒蛇猛兽一样吧?
他不辛苦,自己可累惨了!
见裴竫走近自己,无言抚上自己脸颊,麒羽一阵懊恼地拍开他的手,冷冷地道:“这儿是外厅,裴大人莫要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