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无双局+番外(71)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林家的下人挤了满院,指指点点,评点议论着好不热闹。穆澜乍一看,还以为是穆家班在玩杂耍的场子。只要捧着锣,就能上前讨赏钱了。
身边的小厮又低声告诉穆澜:“大公子的卧房就在东厢。雁总管正守着大公子。”
大敞着雕花木门的正堂里坐着林一鸣和谭弈。看两人表情,谈得甚是愉快。
穆澜心里充满了疑问。离春闱只有十来天时间,这位直隶解元到林家来做什么?照林一川那天为沈月姑娘赎身的打算看,谭弈应该是来拜访林一川致谢的。怎么和林一鸣聊得这样高兴?一府解元难道也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招魂驱鬼跳大神?
一道目光从正堂投了过来。穆澜心里一惊,这个谭弈眼神也不错嘛。她满面春风地穿过院子站在正堂门口,抬手行礼:“一鸣兄,贸然前来,不知你家中有事,失礼失礼。”
嘴里说着失礼,脚已迈进了门槛,目光极自然地在潭弈身上打了个转。女要俏,一身孝。男要俏,一身皂。这位解元郎今天一身皂黑印团花缎面箭袖长袍,腰束黑底金丝绣花镶白玉腰带。猿臂蜂腰,三分英气衬成了十分。比上次那身衣裳还英武俊俏。
不过,上次在绿音阁初见,穆澜就对谭弈评价不高。这次面对面看得更加清楚仔细,她依然不喜欢他。这种直觉说不清道不明。她想,也许人是讲面缘的。谭弈再英武俊朗都不是她的菜。
谭弈却是头一次见穆澜,也是一愣。他先是被穆澜的浅浅笑容吸引,瞬间就觉得外面的春光照进了屋子,满室生辉。紧接着才发现她穿着身褐色的粗布短襟,裤子膝盖上还细致地打着两枚补丁。
他记得义父说过,如果一个人能让人忽略她的穿着打扮,这人必有过人之处。谭弈没来由的升出了警觉。
“穆公子!”林一鸣看到穆澜很是惊喜。他巴不得和穆澜关系近一点,热情地为她介绍:“这位是直隶解元谭弈谭公子。这位是江南鬼才杜之仙杜先生的关门弟子穆澜。”
杜之仙的名字让谭弈想起了那一晚与义父的对话。在义父眼中,杜之仙是知趣的人,所以容他多活了十年。这句话在谭弈看来,意思是杜之仙不是自己人。穆澜师从杜之仙,文才应该不会弱。要么她投靠自己,要么她一定会是自己在国子监里的劲敌。
谭弈笑了起来:“久仰大名。穆公子怕是不知道吧?您人未进京,京城已无人不知杜门穆郎了。参与会试的举子们都极想与穆公子一见哪。”
一丝酸意被穆澜敏感的嗅到。堂堂直隶解元,此次春闱最有能力夺状元的人,和我这个萌恩进国子监的小子计较名气……这位解元郎不仅好胜且胸襟不宽。穆澜笑得越发和气,言语中带上了些许巴结讨好:“在下刚进京城就听到一句话,羞杀卫阶解元郎。谭公子才貌双全,人中龙凤,闻名不如见面。”
穆澜的示弱让谭弈听着很舒服。在他印象中,杜之仙的关门弟子怎么都应该有几分许玉堂的气度。这个少年嘴太甜了,少了读书人的风骨耿介。不由有些轻视穆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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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两更。
第74章 驱邪
与谭弈见过礼后,穆澜择了林一鸣下首的椅子坐了,好奇地问道:“一鸣兄,府上这是在做什么?”
林一鸣大大咧咧地说道:“哎,我堂兄染了风寒,结果一副药下去人事不醒。我想着该不会是在山里呆了几天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请人来散散!也不知道一个大仙本事够不够,本公子干脆请了仨!”
有病不找郎中,药喝出问题不找人检药,请了大仙神棍。林一鸣摆明要折腾林一川。穆澜现在不知道那碗喝下去令林一川昏迷的药是谁动的手脚,重要的是搞清楚林一川昏迷不醒的原因。
她问谭弈:“谭兄觉得可信吗?”
谭弈笑道:“子不语乱力乱神。谭某以为世间万物总有其存在道理。大公子莫名其妙不醒人事,一鸣贤弟护兄心切。请来几位高人做做法,说不得还真有用。”
“谭兄简直是在下知己!”林一鸣瞧着天色道,“难得我们三人相聚,我这就让人摆桌席面,不醉不归!”
真是混帐的可以!跳着大神驱邪折腾堂兄,马上就想着饮酒作乐。如果不是谭弈在,穆澜早就跳起了骂人了。然而谭弈一边叫着一鸣贤弟,称呼林一川却成了大公子。亲疏立见。穆澜弄不清楚谭弈的来头,也不争辨,站起身道:“既然知道大公子病了。在下先去看看他。”
“哎哎,穆兄,你去不得。”林一鸣拦住了她,“大师说了,得紧闭房门七天七夜,做法才有效。门窗都被符箓封死啦!”
真狠啊!还七天七夜,封死门窗。林一鸣打定主意要林一川的命了?
谭弈也劝道:“穆兄若是坏了法事,万一大公子……”
这位谭解元究竟来林家何事?和林一川有仇?不念着林一川赎走沈月解决他和许玉堂争端的好?
穆澜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她一改温和,张狂地大笑起来:“谭兄有所不知。在下这趟本来是找一鸣兄的。没想到撞上大公子生了怪病。实在是巧啊!我师父号称江南鬼才,于驱神画符颇有研究。在下跟着师父曾在乡间捉到过三只狐狸精,将五个游魂送归了黄泉。在下写文章不行,画符驱邪却得了杜先生真传。速速拿朱砂符纸来,在下替大公子画几道符贴在身上,包管让百鬼速避!也让你俩开开眼界!”
“狐狸精长什么样?”林一鸣瞬间被这句话吸引住了。
真的假的?谭弈狐疑地看着穆澜。
穆澜神情颇为遗憾:“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唉!”她悠悠一叹,拍了拍林一鸣的肩,拂袖出了正堂。
两人快步跟过去时。那位在香案前烧黄裱纸,洒狗血的道士双手抄在袖中,满脸仰慕地望着穆澜。
林一鸣扯了他的袖子,指着正在挥笔画符的穆澜低声问他:“她真会画符?”
那中年道士捏紧了袖中穆澜塞过来的一百两银票,老神在在地说道:“道行深不可测!”
连谭弈都愣了。
赶回府中的燕声正看到了这一幕。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里一片冰凉。他花了私房钱买礼物送到穆家,就盼着穆澜能像杜之仙诊治老爷一般,治好少爷。没想到穆澜居然和二公子一起胡闹折腾。
燕声快步走到东厢房门口,看到门窗上贴满了符纸,气得脸红脖子粗,就想砸门。
“燕声,别莽撞。”窗户纸被雁行捅了个洞。他透过洞看着院子里的闹剧,也看到了穆澜。
“你看她!”燕声听见,气得回身一指。
穆澜已提了桃木剑,手指往上一抹,串在剑上的黄裱纸呼啦啦就烧了起来。都是走江湖卖艺的,这点把戏,她懂。
她的剑舞得比那道士不知好了多少倍。天色渐晚,暮色之中,她手里的剑撩起一条条火线,在空中飞快形成了一个镇字。
哭叫着喊银杏树精助我的男大仙看得呆了。那位早抖得腰酸背疼的神婆还算聪明,高叫一声:“仙师显灵镇了!”趴伏在蒲团上趁机休息。
林府下人被她忽悠得攸地跪了一地。
林一鸣哇了声:“神了!”
谭弈手指捏了个剑决暗暗比划了下,却发现自己不可能让燃着的符纸在空中写成这样的字。他狐疑地想,难道穆澜真会驱邪之术?
穆澜收了剑,几步就迈到了东厢房门外。
燕声吓了一跳,张开双臂拦她:“不准进我家少爷的房间!”
“房中妖邪害怕了!”穆澜心里暗骂他一声蠢,放声大笑着,提剑朝燕声眼睛刺去。
燕声偏头开躲。穆澜轻巧越过他,一脚踹开了房门,脚一勾,把门关了:“果然有妖邪在内!看本公子结果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