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无双局+番外(60)
她的脸冻得发白,黑发粘了一缕在脸上。林一川腾地就站了起来:“你快一点!本公子不洗澡不喜欢换干净衣裳!”
如果不分给穆澜,他倒是可以先换上干净外袍回头再换掉。
“谢谢。”穆澜灿烂地笑了。
瞥了眼她失去血色的嘴唇,林一川带着燕声就出去了。
穆澜这才迅速地脱掉衣裳,将整个人沉进了热水里。瞬间感觉浑身每个毛孔都张着嘴大喊着舒服。
站在门口,林一川突然想起在杜之仙家外自己泡澡时,穆澜拎了桶冷水朝自己泼来。此仇此时不报,更待何时?他朝燕声吩咐了两句。不多会,燕声就提了桶热水来。
“你用冷水泼我。我帮你加热水,对得起你了。本公子爱洁,被你恶整。你怕被人看洗澡啊?嘿嘿。”泡进热水里,不冷了。本公子也不用可怜你了。林一川真想仰天大笑。
他拎着桶水径直进了门,大声说道:“小穆,瞧你冻得够呛,我给你加桶热水!”
禅房并不大,林一川长腿一迈,两步就走到了屏风处。生怕穆澜出声阻止,才绕过屏风就提起手里的木桶,朝澡桶里的穆澜浇了过去。
他是习武之人,眼准手稳。那一桶热水哗啦啦地悉数全倒进了桶里。只零星地溅了一点出来。
然而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臭骂声,林一川愣了愣。这时,他才看清楚水气氤氲的澡桶里没有人。
“大公子这么想洗热水澡,在下成全你。”
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林一川甚至没到听半点动静。他干笑着:“小穆,你的轻功真好……”
正想回头,后颈处就挨了一记掌刀,林一川瘫倒在了地上。
穆澜仓促间扯了湿漉漉的青袍勉强掩了身子,直跃到了梁上,这才躲过一劫。她咬牙切齿,赤着脚狠狠地踢了林一川两下:“你不是爱洁吗?喝小爷的洗澡水去吧!”
燕声在门外等了很久。听到自家公子的声音与那一桶泼出的水声,他忍不住赫哧赫哧地偷笑起来。
然后……就听不到动静了。
直到雁行回来。
“少爷从不与人共浴。”
何止不与人共浴。穆澜用过的浴桶,回头他和燕声都要细细刷干净了,少爷才会再用。雁行用眼神指责着燕声。别人不知道,你能道还不知道少爷爱洁到什么地步了吗?
燕声急了,转身一掌推开了门。
正对大门的罗汉榻上,穆澜穿着自家公子的那件玉带白锦裳,正将擦干的头发用发带束起。
见二人抢进门来。穆澜利索地将发带打了个结,戴上了纱帽,潇洒地离座而起:“来得正好,去服侍你家公子洗澡吧。时辰不早了。告诉你家公子,在下先走一步。”
施施然去了。
两人面面相觑,直绕过屏风。只见林一川四脚朝天泡在澡桶里,衣裳都没有脱。
“少爷!”燕声气极,赶紧上前将林一川捞出来移到榻上,气得双眼直冒火,“白眼狼!竟然打晕少爷!还让少爷喝她的洗澡水!少爷,你醒醒!”
“回头再收拾她!”雁行也恨得不行。帮着林一川脱了衣裳,擦干净身子。转过身也傻眼了,“少爷就多带了一套干净衣裳……燕声!”
已经迟了。林一川被燕声弄醒了。他摸着颈后的疼痛处摇晃着脑袋,瞬间全想起来了:“小穆,你下手可真狠!这次非得和你打一架了!”
他抬腿就要下榻,刹那间看到自己全身光着:“更衣!”
雁行沉默地将被子搭在他身上,决定说实话:“少爷,穆公子把你扔在澡桶里。里外都湿透了。带来的那身干净衣裳被穆公子穿走了。”
让本公子喝她的洗澡水,穿走他的干净衣裳,太狠了!林一川深吸口气,狠狠地捶着床榻发气:“还愣着做什么?去给爷弄身衣裳来!”
燕声得了雁行的眼色,赶紧去了。
“少爷,咱们会报仇的。你瞧我找到了什么?”雁行拿出了红丝线串着的东西递给了林一川。
只被削去了一小块。剩下的大部份完全能让林一川看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上品白色云子。上面的字迹清秀隽永。
“珍珑!”林一川脸色凝重。
“小的亲眼看到穆公子用它扔向那名刺客。”雁行将看到的说了出来。
穆澜美丽的脸灿烂的笑容在林一川脑中晃动。他有点不敢相信穆澜真的是出手狠辣杀死东厂六人的刺客珍珑?如果不是她,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枚刻着珍珑的白色云子?只是因为穆胭脂救了杜之仙的命,施恩收她做了关门弟子?杜之仙为何要拜托自己将来护她一命?她和那个出现在杜宅的蒙面女子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救被锦衣卫保护的无涯?迷一样的穆澜让林一川仿佛走进了雾中。
他将云子紧紧攥进了手心。
“少爷。”雁行喊了他一声,看到自家公子晦暗不明的脸色。他低下了头:“小的会保守这个秘密。但是秦刚也去了。削断的另一小片没有找到。不知道秦刚是否会有所怀疑。”
幸好,刻着珍珑二字的一大半被找回来了。林一川没有想清楚。他当机立断:“咱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什么都没看见。这件事连燕声都不能说。”
“是。”
雁行应了。他心里暗想,穆澜如此可恶,就这样放过她吗?
林一川将他的脸色看得清楚明白,一语双关道:“这枚云子要用在紧要处。也许将来,林家会用得上。”
珍珑牵涉着东厂。东厂又掐着林家的脖子。林家投了东厂的消息,锦衣卫很快就会知道。林一川不得不慎重。
第63章 发现
穆澜刚出禅房,就看到衙门里的人已经来了,一行人朝案发的禅房方向走去。她看到陈瀚方的背影,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现场很简单,黄衫蒙面男人闯进屋,一刀封喉。仵作填了尸格。衙役从老妇人衣箱中找出了两串散碎铜钱。念她没有亲属,就将钱给了寺里办丧事。僧人们卸了门板将那可怜的老妇人抬到一旁,用领苇席盖了面目。
因陈瀚方有官职在身,衙门里的人也不敢含糊。又细细问了苏沐一遍经过。穆澜见状,又上前讲述了一遍。听说林一川去追的,两名衙役就赶去禅房问话。以便了解凶手的身高体形,方便画影索形,发下海捕文书。
“这老妪孤苦无依,遭此横祸倒也可怜。本官再补些银钱,寺里给她做几天道场,买口薄棺发葬。将来她的远亲再来寺里,也好知晓去何处寻坟祭奠。”陈瀚方拿了锭银子交给了主持。
“陈大人放心。”主持自然满口应允。
陈瀚方叹了口气,带着两名学生告辞下山去了。
僧人将老妪抬走之后,人群便慢慢散了。不多时,这处角落就清冷无人。
穆澜这才慢慢走了过去。她装着欣赏那株高大的老梅,感觉到四周无人窥视,这才悄悄地进了屋。
禅房布置极其简单。一榻一桌。靠墙摆着一只衣柜。桌子上摆了个针线篮。里面还有一双扎着麻线的千层布鞋底。看大小,正是小沙弥静玉这年纪穿的。
仵作用白灰画出了老妪死去时的形状。地上的血已渗进了青砖缝里,边缘有些模糊,大概是被人踩着了。
穆澜在那块血迹模糊的地方蹲下了身,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她清楚地记得,当时林一川去追凶手。苏沐瘫坐在地上神智不清。自己走到门口往里看了看。禅房就一间,她站在门口,整间屋子一目了然。那老妇人脖子汩汩冒着血倒在地上。但她显然临死之前想起了什么,手指在地上划了个十字。
当时穆澜不想多事,就没有进去细查。紧接着陈瀚方就带着两名监生进去了。
然而陈瀚方出来后讲述现场时,他并没有提到老妪手指画出来的记号。
三人进去时,难道有人无意中踩到了这里,将那个十字踩得模糊不清?所以陈瀚方才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