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无双局+番外(114)
能背出这个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
纪典薄看着她,沉默着。班里的学生们也睁大了眼睛。教室里安静无比。
“学生一个时辰只记到这里。”穆澜平静地开口说道。
应明担忧地看了穆澜一眼。纪典薄已从他手中拿过了木尺,走到了穆澜身边:“伸出你的左手。”
右手还要握笔写字,一般打的都是左手。穆澜伸出了手。
木尺黑黝黝的,是乌木所制。厚约寸许。挟带着一股风啪地打在了穆澜手心。吓得教室里的学生们哆嗦了下。
穆澜在木尺挨上手掌的瞬间往下沉了沉,使了个巧劲化开。听着声音响,有点疼,却不会打坏手骨。在她看来,国子监的一般官员武艺不高,绝对看不出来。
然而纪典薄微眯了下眼,厉声喝道:“背不出监规还敢躲闪,小小年纪这般奸猾,不严惩何以服众?”
难道自己看走眼了?纪典薄竟然是个隐藏不露的高手?穆澜微蹙了下眉。却没想到纪典薄不知道打过多少学生戒尺,稍有不对立时就感觉出来。她心里暗悔,早知道不如就挨实在了。还能知道纪典薄针对自己,背后是谁在指使。
纪典薄大步走到陈道义身边,取了鞭子回转,对着穆澜的背用力抽了下去。
学生们哗然。
“纪典薄!你这是故意为难人!”许玉堂在他挥鞭的瞬间站起来说道。
与此同时,一只手挡住了纪典薄。穆澜惊愕地转过脸,看到林一川站在了纪典薄面前。
纪典薄盯着林一川缓缓说道:“按监规第八条第四则,违逆毁辱师长者杖四十!念尔初犯,跪下认错,本官可免于罚你。”
林一川朗声说道:“监规总则,在学生员当以孝悌忠信礼仪廉耻为本心。师长当友爱之。监规发下来不过一个时辰,穆澜能背到第七条第九则的一半已经很不错了。纪典薄罚了她一记戒尺也就罢了。还想抽她鞭子。学生不太明白,纪典薄这是和她有仇?还是恨不得把甲三班一百人都抽一顿才达到了教学生们读懂监规的目的?”
纪典薄扔了鞭子,望向站在台前的应明和陈道义。
应明同情地看着林一川,往前站了一步说道:“师长教诲,若有忤逆者,送交绳衍厅严加治罪。”
“今天上午的课就到这里。”纪典薄瞟了眼林一川腰间挂着的刻有监生姓名的木牌,“林一川,酉时前自行去绳衍厅领罪吧。”
也不怕人赖着不去。真赖着不去,被绳衍厅的小吏捆了去,那才是斯文扫地颜面尽失。
课到此为止,纪典薄也不会再抽查为难人。林一川倒也觉得值得:“四十大板而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学生去绳衍厅领了。”
穆澜动了动左手,疼痛已过了,最多打红了巴掌。她拱手对纪典薄道:“此时皆因学生未能背出监规引起。学生甘愿代林一川受罚。”
“小穆!”林一川急了,她可是姑娘家,怎能去挨板子?
“住口!我的事要你管!”穆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有老头特制的裤子,打不坏。
林一川还未开口,纪典薄就冷笑道:“好个同窗之谊。只是……你们当国子监是什么地方?赏罚分明,焉是你想就能代罚的?穆澜,你记好了,监规第七条第九则你没背出来的另外半条是各堂生员每日诵书,在师先立听讲解,其有疑问必须跪听,勿得傲慢。你妄言替人代过,也领十板子去。下课!”
监生们一哄而散。恨不得离这个纪典薄远点。
纪典薄阴沉地看着两人,低声说道:“有人托本官好好照顾你二人,本官不敢违之。瞪着本官也无用,未来的四年里,本官会好好照顾你俩的。”
他眼中露出轻蔑之意,拂袖离开。
“谁叫你为我出头的?”林一川气极败坏地拉过穆澜的手,见手掌已经红了,心疼得挽起了袖子,“反正要被那狗官折腾,不如我现在先将他揍个半死再说。”
“先别冲动。”穆澜抽回手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有心整我们,换个人来不是一样?先把这顿板子应付过去再说吧。”
两人正说着,许玉堂和应明都走了过来。
“我没事。”穆澜扬了扬手掌道,“我看纪典薄不对劲。许三,你能不能查一查。我看他对荫监生都没好脸色。”
许玉堂心头微凛,想起了无涯的话来。难道是东厂指使?“我先去打点一二,免得你俩进绳衍厅受苦。”说罢匆匆走了。
“许三,倒也有点义气。”听许玉堂说去打点,林一川对他的不喜减了几分。
应明低声说道:“今晨我们过来时,有人在路边等着纪典薄,说了几句。纪典薄就对我们说要给你们一个下马威”
穆澜反应快:“不是国子监的官员?”
应明在国子监呆了三年多,又进了率性堂,上下官员都认得。他这样说就一定不是认识的人。
“是个新来的监生。不过天还没亮,没看清楚脸。”新监生的常服都一样,不好辨认。“绳衍厅在下也有几分熟悉,在下也去走走路子。”
应明一走,谢胜和侯庆之也过来了。谢胜道:“俺陪你去。打完可以背你回宿舍。”
林一川笑了:“不用不用。酉时还早着呢。下午还有课,完了再去吧。”
几人并肩出了教室。穆澜拉着林一川先走了。
林一鸣从后面案几上抬起了头,笑得眼不见牙:“林一川,开学第一天就被打板子。我一定去绳衍厅看你有多惨!”
第122章 如果这是定情信物
出了教室,穆澜和林一川辞了谢胜侯庆之单独走了。
离午饭时间尚早,两人去了国子监东南角。松柏掩映着红墙,院子里就是监生们谈之色变的绳衍厅。两人四顾无人,悄悄上了树往里张望,院子清静,偶尔有官员走动。正堂大敞着,隐约能看到穿着官服的绳衍厅主官范监丞正坐在书案后面看书。记下了他的样貌,两人溜下了树。
穆澜有些不解地问林一川:“许三和应明都疏通关系去了。一个身份贵重,一个在率性堂混了多年。不比咱俩人生地不熟的强吧?”
“小穆,我十岁起就跟着我爹做生意。凡事皆靠别人,心里不踏实。我不是信不过他们。我做事喜欢自己心里有谱。”林一川解释道。
林一川想起绳衍厅官员小吏在丁铃面前的怂样,打心眼儿里就瞧不上他们:“他们也是人,也要吃饭养家糊口。纪典薄在绳衍厅只是属官。擒贼先擒王,我看纪典薄有心针对咱们,直接把范监丞笼络好了,就能叫纪典薄有力没处使。”
“这主意倒是不错。不过,赌债不能欠,一百两,先拿来。”穆澜笑嘻嘻地伸出手来。
这时侯她居然还惦记着输给她的赌约?不是舍不得一百两。林一川就是气穆澜没心没肺,他倒真不怕挨那四十大板,就怕她被打。他气鼓鼓地拿了银票给她,恨恨说道:“小穆,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帮着你挡鞭子,才被罚了四十大板。你好意思追着我讨赌债?”
穆澜大方地将银票揣了:“一码归一码。看在你为我出头的份上,我送你件礼物。”
小铁公鸡肯拔毛了?林一川哼哼着跟着她回擎天院:“你还能有什么好东西能让本公子看上眼的?”
穆澜笑而不答。
回了宿舍,她开了自己的衣箱,拿了条裤子出来:“送你了。”
穆澜把她的裤子送给他?林一川有点眩晕。明知道许玉堂没有回来,他仍然下意识地朝外面看了一眼,耳根有点发烫,不好意思地别开眼道:“这个不好吧?”
裤子直接塞进了他手里。
裤子都是敞腰系腰带,唯一的差别是长短。送给林一川,让他挺过四十大板,就要剪一截,让他穿在里面,外面再套一条薄裤。
穆澜很是舍不得:“你穿上就知道它的好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