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门外传来老管家“噔噔噔”地敲门声。
“少爷,已经三点了。”
阴沉古怪的声调在这安静的氛围里模糊不清,好似外面有不知明的鬼物在等待着他们。
“苏言辞”挑了挑眉,他不满地变了变脸色,那条黑色的大尾巴也不舍地在颜青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碰了碰,然后被迫收了起来。
霎时间他变得温和清俊、翩翩有礼,完美符合“少爷”这种矜贵身份的形象。
颜青怔怔地看着他,恍惚间以为他转换成另一个人格。突然,“苏言辞”亮着小虎牙,灿烂地冲他笑,还给他眨眨眼。
然后他弯下腰,认真地帮颜青整了整衣领,又将最顶上的那几个扣子全搂紧。
他说:“颜青,你要跟着我,不要信其他人的话哦。”
颜青不明所以,还没反应过来,“苏言辞”已经拉着他的手推开了门。
滴。
滴。
滴。
一滩黑红的液体晕散在老管家那平常干净整洁的衣服上,然后顺着衣服的线条滴落到猩红的地毯上,不停地散发令人呕吐的味道。
颜青紧紧抓着“苏言辞”的手。
就像是--
他刚刚饱食一顿鲜美可口的“肉猪”。
颜青慌乱地低下头,不安地靠近“苏言辞”。可是余光还能看见管家手心里攥着的人皮!
人,人皮!
顿时,苏颜青的呼吸吓得滞停住,脸色苍白不见得一丝红润。
他抬头看向此刻站在他身边看似温柔正常的“苏言辞”,惊吓错乱间仿佛以为他就是哥哥,于是颜青紧紧抱着“苏言辞”,可怜无助地轻声低语:“哥哥,哥哥。”
“苏言辞”怔住,他颇有些害羞得看了颜青一眼,然后眉眼温柔地低声询问:“怎么了?”
“有,有……”吃人的鬼。颜青不安地颤着身体,惊恐地抬眸。
他想要说的话瞬时骤停,将未说完的话咽到肚子里。
一股深入骨髓的凉气直冲他的天灵盖。
他看见--
老管家将人皮恭敬地递给“苏言辞”,而后--
“苏言辞”将自己的人皮撕下,露出狰狞看不清五官的脸,然后把管家递来的人皮戴到自己的脸上,用着一张和“苏言辞”一模一样的脸交代管家把他刚撕下的人皮好好保养后,转身笑着对颜青说:“走吧,颜青。”
他手上还沾着一点血。
“颜青?”他疑惑地看着颜青。
他们离得很近。
他宽厚有力的手掌紧紧按在颜青瘦弱的肩膀上,彼此间相互的呼吸几乎可以挨着。
他温柔地笑了起来,扯着他那张完美贴合他脸皮的脸更加诡异。
“怎么了?”
他在摸颜青的头,然后弯腰,脸几乎要贴着颜青。
像是被充满粘稠阴郁的恶意给包裹住,让他无处可逃,无处逃避。
怪物。
怪物!
披着人皮的怪物!
颜青绝望地张了张口,不敢置信地后退了几步,心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像是有无穷尽的漆黑线头一点一点塞进他的身躯里,好似要把他整个人完全染黑。
泪水像是开阀了湖水,无休无止地流了下来。
他好害怕。
苏言辞!哥哥!
“苏言辞”无措地拢住他,沾了血液的手指慌乱地在泛红的眼角处为颜青擦拭泪珠。
血迹在颜青白瓷般的脸上滑落,就像是留了血泪一样绝望,但也像冬日里盛开的红梅艳丽。
“苏言辞”一时看呆了眼,直到管家催促他赶紧下楼后,他才慌张地从内兜里掏出白色的手帕轻轻为颜青重新擦干净,宛若对待一个精美的瓷器一般。
颜青失神地望着他,呆愣麻木地跟着他来到了楼下餐桌上。
“他”的父母--
不,应该说是同样恶劣诡谲的鬼夫妇。
他们一同注视着他。
神经质黑色的眼眸直勾勾地凝视着,好似在看什么美味佳肴。
“你们迟到了。”
鬼妇人精致白皙没有一丝皱纹的脸微微轻笑,她摸着自己染红的指甲,用贵妇般戏谑的目光扫视他们。
“苏言辞”微微颔首,他先将颜青安置在座椅上后,才坐到自己的位置有礼地交叉手指,说:“母亲怕是记错了,现在才刚刚到时间。”
鬼夫人一下子沉下脸,隐约间可以看到她白皙皮肤底下正在涌动的血丝。
平静风波下的波澜战火掺杂着厮杀的血味。
鬼丈夫坐在首位中间,他神色不明地皱了皱眉头,严肃冷漠地打破了他们之间浓重的氛围:“吃饭。”
话音刚落,一脸恐怖被火烧的黑脸的女仆们端着猩红的不明血肉进来。
鬼夫人放下刚才的事端,她贪婪地趴在餐桌上,像一只饥肠辘辘的鬣狗用自己的鼻子享受地轻溴这血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