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的月(7)
她看着他说,“叫我的名字。”
周濂清一顿,对上她干净的眼睛,轻笑了声。她这份不明所以的执着,终于令他妥协。
他的声音念出清晰的两个字,“晚吟。”
祝晚吟怔了怔,偏头看着他笑起来。
她的直觉没有错,他就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他不像她见过的所有人。
第3章 3
祝晚吟没能在江南待太久,周濂清带着她玩了一整天。第二天她就被带回去了。
将古董店交还给谭爷爷之后,周濂清比她晚一天离开。走之前他回住处收拾行李,杨丞给他打过电话。
通话时他已经在火车上。
周濂清和他说,“玉坠收好。”
“知道。”杨丞沉默着,只听得见车厢内稍杂的声音。半晌后他终于再次开口,“周先生,对不起。”
周濂清没什么反应,只道,“你叫我什么?”
闻言,电话那边传来轻声的低笑。杨丞笑了半天,语气变得轻松,“哥,谢谢。”
“不谢。”
杨丞站在车厢交节处,靠在一边的墙上。外面什么也看不见,旁边站在一起聊天。耳边有很多不同的声音——火车轰鸣声,交谈声,小孩的吵闹声,打火机点燃香烟的声音,鞋子踩在车厢地面上的声音......
“清哥。”杨丞没有行李,只背着单肩旅行包。他说着话,摸出一支烟咬在齿间。
周濂清听到打火机的声音,他安静地等着他点燃香烟,再开口道,“等我把玉坠交上去,你......”
他话没说完,咳了两声。杨丞以前从不抽烟,三年前开始,到现在依旧不怎么会。可是这东西有用。
周濂清没在意他的话,只说,“不会就别抽烟,跟谁学的。”
杨丞笑了声,“学坏还不容易。”
“三年就学坏了?”
“三年很长。”杨丞声音低下来,“清哥......”
他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山野,看不到任何光影。想说的话太多,到最后反而什么也不重要了。杨丞认真地说,“好好休息。”
周濂清说,“我知道。”
“还有,替我谢二小姐。”
“嗯。”周濂清道,“你一路平安。”
“好。”
断了电话,杨丞看着手上的烟,再抽了一口之后掐灭。将烟蒂扔进烟灰器里。
火车漫长行进。
这夜,祝晚吟早已经在北城的城郊别院里。
她昨天就到家了。
却这会儿才躺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祝言迟来接她回城时,看见她的样子不由拧眉。
“二小姐。”
“嗯。”祝晚吟勉强睁开眼睛,看他的目光有些涣散。
她脸颊泛红,还出了些薄汗,像是感冒。可祝言迟拿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不烫,而是发冷的。
“怎么了,难受?”
祝晚吟应了声,蹙着眉头迷糊道,“头晕。”
祝晚吟没意识地挠了挠脖子,白净的颈上出现几道红印,这样子像是过敏。祝言迟拦住她的手,感受到她微快的脉搏跳动。他想到什么,正色问,“你喝酒了?”
“酒......”祝晚吟含糊地说,“喝了一点点......”
祝言迟抿着唇,很想叹气。
他起身去一边的柜子里拎出药箱,找出抗过敏药,再倒了杯水。
祝晚吟十八岁的时候,为了庆祝自己成年,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去喝酒。谁料喝完之后第二天就起不来了,不是醉的,是酒精过敏。医生说她属于轻微的过敏症,严重的会诱发休克。因此从那之后就再没让她碰过酒。
祝晚吟被扶起来,祝言迟揽着她的肩把药喂她吃下去,再重新让她躺下。
他去楼上卧室拿了条毯子下来,盖在她身上,再拿湿毛巾给她擦了擦额上的汗。
祝晚吟吃完了药没一会儿就彻底睡过去。可能是药物的原因,她睡的很沉。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冷冷清清的一座寺庙,没有人。落叶铺在石板路上,菩提落地。她好像在找什么,但是始终没有找到。
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隔着雾传来。
直到眼前的景象全部幻化,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清晰,她醒了。
祝晚吟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恍惚着。
“晚晚?”祝沉林在叫她。
她怔了一会儿,从梦里清醒回来,看到眼前弯着腰的男人,“哥。”
祝晚吟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毯子,掀开坐起来。她记得昨晚好像是祝言迟在这里。
“醒了?”祝沉林直起身子站在那儿,一只手扶着沙发靠背,“身上好了没有?”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她一整夜睡的很好。祝晚吟清醒一会儿,抬手摸了摸脖子,不痒了,手上也不红了。她讨好地朝他笑笑,“好了。”
“你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