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鹊(176)
闻祈年陡然晕倒在她面前,手上的伤口持续不断地淌着血,吓坏了众人,好在后来楼下的保镖赶上来将他送来了闻家有参股的私立医院。
医生检查一番后,解开了他的衣服,那个时候奚白才看清楚闻祈年的胸膛和后背上,竟布满了鞭笞的痕迹。
一条条的红肿。
锁骨上的纹身更是因为淋了雨发炎,医生却十分肯定闻祈年喝了酒,“光是淋雨,也不至于如此严重,这完全是作践自己的健康。”
奚白微垂眼眸,视线落在男人被纱布包扎得严实的右手上,忽然生出一丝的愧疚。
这双手,原是修长,而又冷白无瑕的。
期间索菲亚打来电话,她惯来妩媚从容的声音都变的沮丧了,问过闻祈年的情况后,她叹了口气:“白,这是我第一次碰到这么抵触我的男人,他连一个和我接触的赌约都表现得那么绝望。我不明白,就算对我不感兴趣,当朋友一起玩一天也不至于这样吧?”
奚白默了默,“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和他的赌不合时宜。”
如果是在从前,闻祈年或许压根就不会在意。不,应该是绝对。
“不。”索菲亚否认道,声音不似在其他人面前的那般跳脱,她唉了声:“你没发现吗,你每次看他的时候,他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并看向你。你的开心果没弄开,他都注意到了。我觉得这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习惯,他或许很早就有,只是你没察觉到呢?况且,就我们俩这个小赌约,他都在意得紧。”
所有人都觉得奚白输了这个赌约后,是相当于将闻祈年转手推给了索菲亚。
可不然,只有奚白和索菲亚心知肚明,输了后,也不过是奚白作为女朋友,短暂地让出一天时间,这一天时间里索菲亚可以去主动找闻祈年交谈接触,但也只就是一个接触的机会罢了。
要是男士强烈的不愿意,这个赌约自然也就不成。
可其他人不知道,闻祈年也不知道她们不成文的“潜规则”。其实索菲亚最开始的人缘不好,经常被人往房子里塞恶意信。直到某天,她一个人在家摔倒骨折,没有任何朋友愿意接她的电话,是奚白,她大晚上赶到索菲亚家,安慰她,帮她。
自此,两个人关系拉近了不少,但这事少有人知道。
若换做是旁人,以索菲亚强势的性子,她怎么的都要缠着闻祈年强扭这个“瓜”。但今天的赌局是奚白,她一开始就只是没忍住提出了赌约,奚白不愿意她自然是不会再说,可没想到奚白竟然答应了。
但最后闻祈年那般激烈,如困兽挣扎的拒绝姿态,还是叫她有点挫败。
临挂电话,她认真地说:“白,在他那里,你真的赢得很彻底。”
“我不知道你和他以前如何,但如今——”
奚白微怔,索菲亚的声音从手机中清晰传出,“他真的,满心满眼都是你了。”
或许是这句话,又或许是等待闻祈年醒来的时间太漫长,奚白有点走神,她听着窗外暴雨不绝,眉眼沉沉。
安静中,奚白搭在病床上的手忽地被紧紧握住。
她顿了下,看向病床上的闻祈年。他似乎是被梦魇住了,好看的眉头微蹙,薄唇翕动,显得十分吃力,在说什么。
奚白怕他是不舒服,侧耳凑近。
“枝...枝枝.....”
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但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来。奚白一愣,抿唇坐回去。
突然间,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是宋均。
他风尘仆仆地走进来,两人早在闻祈年昏迷后便通过电话。宋均看向奚白,把手中的雨伞放在角落,温声问道:“奚白小姐,您要不去休息会吧?或者您想吃什么,我去给您买。”
奚白摇摇头:“我自己去吧,顺便透透气。”
临走前,奚白想把手从闻祈年掌心抽出来。
没抽动。
宋均也是一顿,上前去帮她解脱出来。
但奚白的手腕已经红了一片,留下男人的指印。宋均不禁心下大骇,他就几天没跟来,怎么闻总和奚白小姐之间的状态如此之.....
这是发生了什么?
奚白没太在意他,道了声谢正要离开。
忽地,床上的人呼吸急促起来,紧闭着眼呢喃什么。闻祈年的情绪激动,连带着仪器上的数值不断飙升,像是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噩梦中,脖颈上青筋迸发。
“这是怎么了——”宋均正要去叫医生。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两人就都看见一颗透明的水珠从闻祈年的睫毛下滚落,飞快地滑过眼尾,沁入枕头中。
“枝枝...”
“不走行不行?”
这次,这声呓语在寂静的病房中,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