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鹊(124)
闻祈年眼底顿生阴霾,手臂上的鲜血顺着肌肉线条蜿蜒滴落,留下一条条可怖的痕迹。
草。
魏迟给他下套。
魏迟和顾清时,还有周知敛都不一样。他实打实的和奚白在一块过,在一个闻祈年错过的时间里,两人相处的一切,他都不了解。
在他们俩面前,他就仿佛一个局外人。
那是他怎么都参与不进去的时光。
闻祈年站起身,随手拔掉插在手臂里的玻璃片,看着奚白即将离去的背影,崩溃感来的猝不及防,犹如黑暗中的最后一丝光亮也即将消失,他不敢想,“枝枝,魏迟他——”
“你让不让?”
奚白冷眼看他。
即便是她第二次跟他分手那会,她都没有露出这样冷漠刺骨的表情,不带有任何情感,她所有的心心念念都在另一个人身上,心里的不安陡然扩散的更快。
闻祈年的心无端慌了,乱了,他重重咬牙,眼眸泛红:“我要是说不让呢?”
“枝枝,他是故意的,我——”
“行。”奚白点点头,看向姜离,语气很淡,平静得过分。
她说:“那我们绕路。”
他心中猛然窜上一股剧痛,针扎似的尖锐,却又绵密,钝钝地抽丝剥茧地传来,疼得撕心裂肺,下意识让开了退路。
周围的服务生低头清理碎片,目光若有若无地隐晦打量着他。
新闻上的闻氏掌权人,矜贵风流,手段狠辣,临危不乱。可现在,他却狼狈得如同丧家之犬。
宋均带着保镖赶来时,看到的就是闻祈年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上。他用了些手段,让那些服务生和之前的围观群众签了保密文件后,才敢过去试探性地询问他的状况。
“闻总....”
宋均想扶他,可闻祈年手臂扎进去了不少玻璃碎片,连着衬衣布料都嵌了进去。这副伤痕累累的模样,他不敢贸然碰。
“闻总,我叫医生来,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可闻祈年恍若未闻。
他有些呼吸不过来,空气似乎变得稀薄,喉咙里堵塞着铁锈腥气,胸口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拽出来,身体上的疼痛在此刻尽数释放痛觉。
他现在窒息憋闷得几欲要疯掉。
明明开着暖气,他却觉得遍体生寒。
奚白和魏迟相谈甚欢,他们在一起跳舞,在一起吃饭,推开他,挽着魏迟离开的画面在眼前循环浮现。她看向他的眼神里只有冷漠,和什么?
他看不清。
奚白真的,不要他了。
宋均看着闻祈年低着头喃喃,似乎在说什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只看到一地染了血的碎片,他有些不明所以。
斗胆凑近了,却听见男人薄唇中溢出几个模糊的字眼。
“别...别不要....”
宋均困惑,不要什么?
正当他给医生打电话时,保镖们在旁边欲言又止。他抬眼,只见高大的男人倏尔站起身,朝楼下走去。白色衬衣凌乱不堪,被血渍氤氲成数团颜色妖冶的花,在暖黄色的灯光下闪着异样的色调。
正要跟过去,前方的男人转过身,黑沉的眼眸盯着他:“别跟着我。”
一字一句,透着股死寂的危险气息。
宋均和一众保镖只好停下脚步,欲言又止,眼睁睁地看着闻祈年浑身是血的消失在走廊尽头。
外面,此刻风雨大作,电闪雷鸣。
天气预报早有警报,今夜将迎来入冬以来降水量最大的暴雨。
京都的冬夜灯火长明。
无人的星山山顶,男人踉跄了下,手中的烈酒玻璃瓶摔在地上。碎了一地。他浑身被雨水湿透,白衬衣黏在身上,勾勒出清瘦却紧致的腰腹。狂风骤雨将他的伤口冲刷得发白,唇瓣毫无血色,黑发狼狈地垂在额边。
在这里,能直接俯瞰整个京都风光。
闻祈年呼出一口酒气,看向不远处的墓碑,牵唇轻笑了声,嗓音仿佛被沙子磨砺过低哑:“大哥,她不要我了....”
“要...怎么办?”
可风雨中,无人应答。
闻祈年眼眶发红,有什么晶莹落下,浑身轻微颤抖。
第48章
接到星山那边传来的消息时, 宋均正指挥着一堆保镖到处找人。暴雨愈演愈烈,丝毫没有要停歇的迹象,比豆大的雨珠砸得伞面溅起更多的细小的水花, 劈里啪啦作响。
到最后,打伞完全没有用,这样下去压根找不到人。
宋均又给闻祈年打了几次电话,但无一不是无法接通。
正犹豫要不要向钟氏询问时,星山方面说:“是宋助理吗?您好, 闻总好像上了山,一直没有下来, 这么大的雨, 我们担心.....”
星山作为风景区, 少有人知道它其实是闻家私人的,冬季山顶的气温极低,早些年有冻死过人的报道,是以安排了守山人,每天都会进行一次清山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