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鹊(106)
她把他支走,然后扔下。
连句话都不愿意跟他说,是为了和周知敛订婚。
订婚。
闻祈年细细地咀嚼着这两个字,一双黑眸愈发的幽邃冷冽,他原盼着能见她一眼也好。
却不曾想,竟是在这样的场合。
周知敛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总觉得这句话莫名地充斥着.....似有若无的占有欲。
但下一秒,他就立马甩掉了这种错觉。
不可能,闻祈年怎么说都是他的长辈。
他偏头看向奚白,奚白也冲他莞尔,笑容明媚,这叫周知敛不安的心冷静了许多。
奚白十分大方地承下男人的夸奖,桃花眼被眼线勾勒得更加妩媚,这一笑眼尾上挑,在灯光的照耀下,女人眼尾下画着的银色玫瑰也熠熠发光。
银光流转,妩媚动人。
“谢谢小舅舅。”她弯唇,姿态落落大方,坦荡极了。
“.....”闻祈年舌尖重重抵了下牙根,狭长的黑眸弯曲,笑意陡然更浓郁,像是难以置信,咬牙切齿地反问她:“什么?”
奚白笑意不改:“嗯?”
闻祈年眼睫轻垂,在眼下打下一层阴影,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他将手机放在一旁,从烟盒里取了根烟,眼底压抑着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在翻涌作乱,扰得他耳中一片尖锐的嗡鸣声。
他死死地咬着牙,努力想要让这道声音从脑海中滚出去。
嗡鸣中,女人的声音莺啼般婉转悦耳。
“小舅舅问的什么?”奚白弯唇笑道,慢条斯理:“我有些不明白。”
手中的烟头倏地被掐灭。
闻祈年抬眼,视线扫过她礼服上的订婚胸花,下颌紧绷。掐着指节的手陡然用尽了力气,生生将之前粘在指腹上的玻璃碎片掐进掌心,漆黑的眼底底布满了阴霾,森冷又危险,有股子压抑到极致的情绪。
他咬着牙根,看似漫不经心却又透着股森冷逼人的压迫感:“你叫我什么?”
男人的薄唇紧抿绷成一条直线,胸口略微起伏,短短几个字,便渗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这回,连周知敛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闻祈年从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性如此,他分明是听清了的。
周知敛目光微转,在奚白和闻祈年之间来回打转,可年轻女人只是弯唇微笑,眼眸清明,一切都并无不妥。
但处于本能的,他将奚白的手臂挽得更紧了。
下一秒,闻祈年森咧的视线就落在他身上。
一股寒意陡然从脚跟窜上脊背,周知敛莫名地瑟缩了下,竟不敢再这多呆下去,他眼眸微垂,语气中透着点急迫:
“小舅舅,我先带奚白去见见其他人。”
说完,便逃也似地挽着奚白走远。
闻祈年坐在沙发上,今天难得打了领带,他却觉得喉咙像是被人紧紧扼住,喘不过气来。他粗暴地扯开领带,这动作衬得他本就凌厉的眉眼更加冷冽不好接近。
他盯着那道远去的背影。
女人身姿绰约,裙子布料单薄还少,裸露出后背上一对精致的蝴蝶骨。莹白光洁,人鱼般的开叉从肩头一直延伸至腰窝,惹人遐想。
半晌,烟被捏碎在掌心。
稀巴烂。
....
宴席在钢琴乐的流淌声中缓缓开始,奚白随着周知敛去各桌向长辈们敬酒。
走动间,总有一道炙热难以忽视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后背,比其他目光更热,更刺。
奚白穿着高跟鞋,脚酸痛不已,趁着站定后交换两只脚的着力点偷会懒。
周知敛见她有些疲惫,伸手虚扶在她腰后,低声关心:“枝枝,你待会假装喝就行了。”
真喝的话,哪怕是一次抿一小口也是容易醉的。
刚说完,下一桌要敬酒的酒桌上就有长辈打趣他们俩。
是原本要和周知敛联姻的那姑娘家的长辈,他呵呵笑起来,意味不明:“看看知敛心疼了都,还得是会哭的姑娘惹人疼,这姑娘瞧着水一般。”
他这话一出,桌上人的神色都有了微妙的变化,互相交换眼神。
只有坐在主位的闻祈年捏着酒杯,垂眸不语。
周知敛眉眼渐沉,可一个小辈的身份却又无法说什么。
他只得维持着微笑,“张叔伯说的哪里话。”
不痛不痒的,毫无还击之力。
那中年男人哼笑声,不将他放在眼里。
不过是周家一个没有实权的小少爷,要不是他舅舅是闻祈年,他张家倒也不会把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小家族。
于是连带着,连看向奚白的眼神都不大善意,上下扫视一番后视线却真香地被她性感的腰窝勾去,眼珠子滞了下。
“砰”的一声闷响。
酒杯重重砸在桌上,紫红色的液体晃荡着溅出杯子,在浅色的餐巾上氤成几抹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