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动心弦(140)
临西无言,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君王”最悲凉的结局。
“我带您散散步吧。”临西推动轮椅,推着任勉往阳光最绚烂的地方走去,这个人一生所沾染的秽物都将在今日被阳光蒸发殆尽。
一周后,任勉投案自首。
任环洋所涉各项罪名尽数洗清嫌疑,但因其包庇行为,他仍然受到了监。禁三个月的治安处罚。
两个月后,任勉因重病而亡,任环洋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时间飞逝,任环洋处罚期满从看守所出来的这一天,恰好是秋分,安城下了很大的雨。
天空昏昏黄黄,白天看起来变成了也变成了黑夜,任环洋穿着几个月前进来时的那套衣服,已明显不合时宜,秋风夹着秋雨使劲儿往他身上灌,他站在屋檐下避雨,被冻得瑟瑟发抖。
陈澈举着吧乌伞踩着雨水朝他奔来,“任总,对不起,我来晚了。”
“有烟吗?”任环洋见到故人的第一件事不是别的,只是想抽根烟。
陈澈愣了一下,随即掏出烟,自己叼了一根,给任环洋点了一根,两个人站在屋檐下,吞云吐雾,自是别有一番味道。
“以后别叫我任总了,任氏现在改姓陆了吧?”话是随意说的,但他的神情略微有些落寞。
陈澈深吸一口烟,吐出长长的一股白烟,“知道了,以后,我就叫你一声哥,你比我大两岁你知道吗?”
任环洋笑了笑,摇头,“还真不知道。”
两人沉默了一阵,任环洋突然问他,“对了,她现在……怎么样?”
“她?”下意识蹦出个疑问词后,陈澈立马意识到他想知道什么,“哦……临西她……她挺好的,她终于克服过去的心里阴影,正式回律所了,跟着陈律师,干的不错。”陈澈挠挠头,继续说,“就是……就是……她从你家里搬走了,她家在城西的老房子要拆了,她拿到了一笔拆迁费,据说数目还不小,所以……她把你房子的钥匙交给我保管了,还有……还有基金会她也没有接手。”
陈澈说的磕磕绊绊,也许是害怕哪些话伤到他,但任环洋只是静静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过了一会儿,雨小了一些,灰暗的天空也露出一丝白光,任环洋弹掉手中的烟蒂,冲陈澈说,“走吧。”
两个人快速从看守所门前跑过,没有人发现躲在不远处的临西,她坐在汽车副驾驶里,隔着窗户,从任环洋出来的那一刻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的步伐牵动着她的心,他的表情掌控着她的情绪,看到他健康安好,她便稍稍觉得现在这样的结局勉强还可以接受。
此刻,任环洋走了,她的心也似沉入了无底洞,空的要命。
任勉回国自首换他自由的那一刻,她便知道她跟任环洋之间回不到过去了。现在任勉过世了,他们之间隔着一条人命,那就更不可能了。
临西只要一想到任环洋都没机会见他父亲最后一面,她就感到害怕,她怕任环洋怪她,怨她,真的恨她,她无力承受,与其最后留给他的是这些令人痛心的感受,还不如就这样不相见。
原来,眼不见为净,竟还适用于当下的情境。
“很难受?”坐在主驾的吴纪峰柔声问她。
今天是他专程载她来的,两人误会已经解开,作为朋友,临西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走吧。”她闭上眼睛,什么都没做,却疲惫不堪。
“去哪里?”
“回城西。”
“哦?那里不是马上要拆了嘛,你还住那里?”吴纪峰发动车子,嘴里唠叨着,方向却还是朝着城西去了。
临西偏头看向他,“那不是还没拆嘛,别问了,我就是想回去看看。”
其实她没跟吴纪峰说实话,当他问她去哪里时,莫名的心中就蹦出了那个地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
吴纪峰推了一把她的脑袋,笑说,“发什么脾气呀,送你过去不就是了。”
临西被他这个动作弄得有些不舒服,别过脸看向窗外,半晌,她郑重地说,“吴纪峰,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和你已经是过去式了。”
吴纪峰绷着脸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还没开始行动就被识破了,心里真是不爽的厉害。
“得了吧,你少自作多情。”他斜睨她一眼,加速行驶,想尽快结束这种尴尬。
吴纪峰将她送到院子下面就掉头回去了,临西低着头一步一步往上爬,其实这段阶梯挺缓的,平日里爬惯了,从不觉得累,不知怎的,今晚脚底似灌了铅,重的抬都抬不起来。
她懊恼不已,干脆转身蹲了下来,抱头呜咽起来。
“小西。”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她心头一紧,缓缓抬头,看到的人是任环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