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野(14)
“这么巧,一层楼。”二代嘀咕两句,另一台电梯门开,林清溪拎着壶从里面走出来,惊讶问:“你怎么还站这儿。”
他摇头:“没怎么,走吧。”
第7章 Chapter 7
北纬53℃,冬夏就像是两个世界,白雪飘扬分明叫人感到沁骨的寒,但随之的宁静和逸能冲走一切不适。目之所及都是纯净的银白,远处笼雾的起伏峰峦是白的,冰封的湖泊是白的,从窗缝中曳入的空气也带着独特的清甜与跳跃的苍白。
林清溪坐在飘窗上,倚着被烤暖的玻璃,探出手去抓逃进来的雪花,落在掌心,看清它雕刻精美的六角花纹,即刻便溶在掌纹里。
她想到书上一句有趣的话:在北极的人因为天寒地冻,开口说话就结成冰雪,对方听不见,只好回家慢慢地烤来听。
想了想,她说:“太爽了。”
一觉睡到饭点,昨晚加餐齁得慌,到现在不觉得饿,赤脚踩在实木地板,烘地躁热的原木,一步一个浅浅的脚印,脚印到及膝的窗台不见,林清溪望着窗外发呆,美好的一天以简洁明了的赞美开始。
下楼看见方贺带着他们在大堂沙发打斗地主,二代勾圈凯大小都分不清,坐在旁边眼巴巴的瞧。
“来的正好,陪他下两把五子棋,这小孩儿光坐着看怪可怜的。”大老板招呼她,捏着牌的的手往下一甩,“四个尖儿!”
林清溪凑过去看他手里仅剩的一张五:“别啊,带上我一起呗。”
“都要不起是吧,那今晚夜宵你们仨儿包了。”
“不要心急嘛,”化妆师奸笑,“王炸!”
地主惨败,缴获牛奶三盒,防冻霜一支,并阿尔卑斯糖若干。
“不玩儿了,走走走,”他拍拍老实抱包坐着的二代,“干活儿去。”
另三人嘁一声:“大老板输不起噢。”
路面结冰状态,再熟悉路况的老手也得谨慎。备好了压缩饼干和水,众人要赶在日落前到达拍摄地点,如果天气状况好,拍完日落还能延时拍摄到星空。
方贺换了好几轮电台广播,最后干脆关了,连了手机调到娱乐频道,嘉宾是一部正在热映偶像剧的人气男主,聊到感情状况,爽朗说:“事业摆在首位,爱情随遇而安,不强求。”
坐在后座的摄影师助理噫了一声,口罩拉到下巴:“前天我朋友还跟我说他新交了个女朋友呢,圈外的,年纪比他大欸。”
“哇,那他老婆粉不是要伤心死。”
“是吧,”助理点头,“人家就好这口,只找比自己大的女生,同龄都不行。”
化妆师这两天在追剧,伤心地捂着胸口:“告诉我他女朋友有多漂亮,是不是小富婆,让我死心。”
“这就不晓得,要不你你打电话问问他。”
路过减速带,前轮驶过黑黄相见的橡胶垄坡,一抖,林清溪保温盖中的滚水险些洒出来。
“挺漂亮的,”大老板没头没尾来一句,马路左侧有条接入的小道,他摁下喇叭,“富婆不至于,有房有车,一个人潇洒还是够的。”
她吸吸鼻子,不说话,闷头喝水。
“小叔你消息挺准的嘛。”二代兴致勃勃在和电脑下五子棋,创造了五局零胜的辉煌佳绩,没有察觉车内骤然安静下来的诡异气氛。
“还行,毕竟是你婶婶。”
总算赢了一局,二代被喜悦冲昏头脑,附和说:“怪不得,婶……”
瞬间退出游戏,端正坐好,瞥眼驾驶座的人,神情自若,接着跟他说:“之前还瞒着我,担心我找她新欢麻烦。”
大老板把头发薅到后面:“怎么说我也在这行干了这么久,什么事儿没见过。”
电台里还在放着采访,林清溪把相机备用电池装进密封袋,挤掉空气,揣到羽绒服的内层口袋里。稍倾身,伸手捞过前座排挡装饰盖上的手机:“老板,流量不够用,借借你的热点。”
退出播放,点开设置,密码八个八,车厢内重新回到安静,余下暖气从长条格的出风口喷出,干燥得仿佛带了静电。
这几天大家不约而同避开离婚的话题,担心触他霉头,岂料他自己主动提起了。
“她看人的眼光还是不太行,”方贺啧一声,面上看不出情绪起伏,“也就年轻点儿,顶着张好看的脸说爱得要死要活就把她哄得找不着北了。”
“我还真想不出怎么就走到现在这个局面了,”马上要到目的地,他似乎也不想继续,“算了,不说扫兴的话,咱们这趟是来玩儿的,要玩儿尽兴。”
再往前是积厚的雪层,车开不过去。几人背着包和三脚架绕小道过去。
二代小鸡仔似的跟在他小叔后面问东问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