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都记不住我是谁(16)
乔朗上了一炷香后就出去了,留郑教授在里头跟他妻子叙旧,院子里有株菩提树,只怕栽了有些年头了,树身粗壮,一人合抱都抱不过来。
菩提树长得枝繁叶茂,嫩绿的叶子扑散开来,像一把高擎的巨伞,树枝上挂着很多红布,还有一些祈愿的木牌。
乔朗个儿高,不用怎么费力,一伸手就能抓着。
他看了好几个,不是“身体健康”,就是“岁岁平安”,有点儿怀疑这不是游客手写的,而是庙里批发的。
如果是他许的话,他会许什么愿望呢?
这个问题一冒出脑海,乔朗就嗤笑了一声。
他早就过了渴望外界为自己实现愿望的那个阶段了,虽然他才二十出头,踩在少年的尾巴上,又称不上是青年,但他的心早就老了,生活压力与家庭的重担迫使他早早地成熟起来。
他就像只雏鸟,刚落地还没站稳,就被父母推出了鸟巢,不想摔死的话,只能振翅飞翔。
但是,如果他也能许一个愿望的话,他希望自己能尽快把债务还清。
这就是二十岁的乔朗唯一想到的愿望,一个非常朴素、简单,又现实的愿望。
第7章 喜鹊
乔朗终于找到了治书湘的办法。
郑教授的提示给了他很大的帮助,斯金纳,这是一个在心理学领域很出名的人,凡是修过一点心理学课程的人,都知道心理学界有一句众口相传的俗谚。
巴甫诺夫的狗,桑代克的猫,斯金纳的老鼠,班杜拉的宝宝。
郑教授那天提了斯金纳,乔朗一下就想到了他的老鼠迷箱实验,将小白鼠放在一个封闭的箱子里,通过操纵杆与食丸相连,老鼠偶然按压杠杆后得到食丸,那么它按压杠杆的行为就会由偶然行为上升为一个习惯性行为。
也就是说,如果要促使一个人产生行为动机,很简单,给他一个刺激就是了。
打个比方说,有很多家长为了使孩子积极主动地学习,经常会说“你这次进步多少名,我就给你买手机”类似的话语。
通俗来讲就是画饼,但用心理学的术语来说,它叫“正强化”,孩子通过努力学习,得到了奖励,他这个行为就得到了强化。
乔朗从中汲取了很大的灵感,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怎么给书湘找到一个合适的刺激。
当然,手机是万万不可的,别说书湘不缺,他也买不起。
想了几天,他终于想到一个刺激,那就是一个小游戏。
乔朗学计算机与软件工程,平时会和同学做一些小的单机游戏,他认为书湘玩心重,骨子里又有种不服输的倔强性子,这个刺激非常适合她。
游戏在他的电脑里储存着,那是台很老旧的联想笔记本,是他大一那年从电脑城精挑细选淘来的,机身虽然笨重,但经他改装过,性能还算好使。
电脑自然要联网,他问书湘:“你们家WiFi密码是多少?”
书湘眯着眼笑,一副公平交换的口吻:“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女朋友,我就告诉你。”
她明知道他没有,却还是执着地想从他嘴里套出答案。
对这种问题乔朗一向是置若罔闻,不肯搭理她。
“不想说啊?”书湘很开明,“没关系,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乔朗低垂着眼,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键,网连上了。
他只是想省点事而已,不代表着他破解不了区区一个无线网络的密钥。
书湘显然也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第二天,乔朗就发现密码更改了,不过没关系,对他来说只是动动手指的事。
第三天,密码又改了。
第四天也是。
就这样一连过了好几天,书湘终于改不动了,密码最后停留在了一串字母上,音译过来就是:偷网的人是狗。
乔朗不介意,单纯的字母串对他来说还更好破解一些。
连上网络之后,他没急着先把游戏拿出来,而是先敲敲代码,看看论文,忙自己的事。
书湘与他互不打扰。
两个人虽然在同一个房间,但好像是两个次元。
书湘多的是自己的事,和朋友发信息聊天、看小说和漫画、或是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美丽的容颜。
乔朗发现她好像有多动症,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坐三十分钟,总是会站起来走动走动,或是伸个懒腰,抻抻腿。
她坐也没有坐相,明明是一个学舞的人,但总是坐着坐着就趴在了桌上,有时还会去床上趴着,两条细腿翘在半空中晃啊晃,一点都不拿乔朗当外人。
和朋友聊到好笑的事时,她会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阵大笑,经常吓得乔朗一个激灵,转头一脸撞了鬼的惊恐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