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姐姐你也知道了,我也实在是没法儿了,江姐姐你看能否让沈家的人在太傅面前求求情,李家也不是富可敌国,生意做的大些,可是一百万两现银也是要逼死人了。”
江氏有些犯了难,这事儿没出之前偶尔听夫君议事,多少知道了些境况 ,可是情况复杂的很,只怕是沈家人也不好言语什么。
如今太傅掌权,越发猖狂,为人阴险,偏偏又手握兵权。
京中聪明些的世家大族都躲避其锋芒,有些甚至举家动迁到了其他地方居住。其实自己夫君此番调任也是主动为之,而沈家在朝为官者因朝廷越发的腐败,大多数人也以太傅马首是瞻,寒了心,辞官者也不在少数。
可是这些江氏却也不好与夏氏说。
夏氏见江氏低头不语,也是明了,自己这忙也不是那么好帮的:“姐姐莫为难,我这般请求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姐姐待我如何我是知道的。”
“许是我夏珍注定这辈子多灾多难,都是命。”夏氏重重的叹了口气。
江氏闻言心里难过,不忍心见夏氏如此,两人自小长大,性子相投,情谊也是深的,叫她什么也不管的她也是做不到的。
“珍儿你也莫急,虽说此事艰难,也不如表面上这么简单,待我询问我夫君,或许事情会有转机。这些日子你也不要想太多,只管做你的李夫人,切莫忧思深滤。到时候熬坏了身子就不好了。”江氏说话的当空儿,遣了下人下去,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从自己的妆奁底下拿出了一枚小小的令牌。
夏氏拿到手里端详,令牌上刻着的图腾字样也是未曾见过,心下疑惑,开口问道:“姐姐,这是?”
“你也知我从小是养在老太太身边的,只因我娘亲早早的就不在了,这个是对外的说法,内情太多我也无法与你多说。”
“这枚令牌是我娘留给我的,云生结海楼知道吧,娘亲曾与我说如若哪一天我出了事情或者碰到什么难处,可拿着这枚令牌去那儿寻她,今日我把这枚令牌借与你,等你把眼下这关过了,日后,你再还我就是了。”
江氏又极度严肃道:“此事只能你一人知,切莫与外人言。”
夏氏听完,内心震惊不说,也疑惑的很。
云生结海楼已存世百年,也不知道哪一年就突然声名鹊起,大夏朝几乎所有的赌庄,以及千金难求一衣一钗的织女苑都是其产业,而云生结海楼自身却是一家酒楼。如今这名声只怕是连路边的乞丐都知道。
“这.....?”
江氏见夏氏又为难又好奇的样子觉得好笑,紧了紧她的手说道:“我知你好奇,其实我也好奇我娘与云生结海楼有什么关系,不过我也不是很清楚,此楼屹立百年不倒自有它过人神秘之处,你我也不必过多探究,你能安然度过此劫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夏氏慎重的点点头,站起身来不顾江氏阻拦,跪下给江氏行了大礼:“珍儿谢姐姐大恩,此劫度过,日后若姐姐有难,珍儿也会义不容辞。”
江氏连忙扶起夏氏,埋怨道:“你这是做什么啊,这件事解决不了只怕你身家性命都无法保全,我又怎会毫无作为,今日若你我境况相反,想必你也是会这般待我的。”
两人对望一人笑一人哭,惺惺相惜,情谊自不必多说。
夏氏回府之后,心稍稍安定,打算静心等江氏那边的消息。
心宽了人也有了精神,吩咐下人晚饭做的丰盛些 ,又想起这几日都把李悠然拦在门外,面儿都没见,怕小姑娘委屈,让老嬷嬷拿着前几日送来的小衣裳去了李悠然小院儿。
进了小院儿,却发现近身伺候的赵嬷嬷等人都守在门口。
赵嬷嬷见夏氏来了,急忙行礼道:“夫人,三姑娘把自己关在书房一天了,老奴等人好说歹说三姑娘也不开门。”
夏氏听着上火:“赵嬷嬷你是老糊涂了是不是,悠然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在屋里关上一天不吃不喝,你们没办法也不知通传我一声?就这么由着她性子,她任性霸道,你们这群伺候惯了的也不知深浅了是吗?”
赵嬷嬷纠结的回道:“夫人,三姑娘性子您也清楚,吩咐了老奴也不敢不从,老奴也是.....” 赵嬷嬷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春夏扭了扭衣角,开口道:“夫人莫怪嬷嬷,三姑娘从小被嬷嬷宠惯了的,又说一不二脾气,奴婢等人也不敢忤逆,只能守着劝着。”
秦书玉则在一旁附和。
夏氏再待说点什么,李悠然却突然推门而出:“莫吵了,我没事,娘亲也不用责怪嬷嬷,是我让她们不许通传的。”
李悠然站着不动,隔了些距离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见她把手上拿着的一沓书写过的纸,撕了个稀巴烂,表情有些狰狞。
弄了满地的纸屑,风一吹散的到处都是。
“你这是做甚啊,出什么事情了,你这般大的气儿啊”
夏氏走上前,才看清楚李悠然眼睛红肿,此时眼里还含着泪,却秉着不哭,表情倔强。
“娘亲莫要瞒着我了,我都知道了。” 软糯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哭腔。
这一说把夏氏说的鼻腔一酸,把李悠然紧紧抱在怀里道:“爹爹娘亲能力有限,有些事情也没办法,但是悠然莫要担忧,不论怎么样,咱们一家子总是要在一块儿的。”
说话的同时胳膊也逐渐收紧,自己这女儿,真真儿的是心疼到骨子里了。
上辈子李悠然也是受尽父母疼爱,却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常年住在医院,之后前世的父母又生了一个弟弟,弟弟出世之后给她的关注自然就少了一些,且也同样是因为身子不好,亲人对她都是如履薄冰的态度。
这辈子身体好了,可以和爹娘之间嬉笑玩闹,貌似也多了些烟火气儿,李悠然对今生的爹爹娘亲的感情自然不言而喻。
此时被夏氏抱着,初来异世的慌乱茫然,这七年的无所适从,以及异世的孤独感似乎都找到了合适的宣泄口,李悠然开始放声大哭,哭的放肆,哭的用力。
夏氏听着看着,只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抓着揉着,难受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
李悠然是她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儿,从小就懂事也聪明,性子刁钻些,却也是没让她操过心。从未见李悠然这般哭过的夏氏,心下的震动担忧根本无法用言语说。
只能抱着李悠然,哄着,生怕她这般哭把嗓子哭坏了。
周围一众下人看着眼酸,看着李悠然长大的几个嬷嬷都没看到过李悠然这般,心疼的同时更是拿袖子抹了抹眼泪。
等到李悠然渐渐停下了,情绪平静了。
夏氏才陪着哄着李悠然用了些吃食,晚上下人伺候着身心疲惫的夏氏和李悠然一起在小院里睡下之后才去了老爷处知会了一声,却没敢说下午李悠然的境况。
而李悠然则在当夜发起了高烧。
☆、第七章
“这可怎么办才好,平日里从来也是没有生过病的,怎么就突然发起了高烧。”夏氏守在床边,亲力亲为的照顾着。心上担忧,忍不住和站在一旁的夫君抱怨。
李慎见夏氏眼下微微的发青,开口道:“小孩子难免生个病什么的,你也不要太担忧了,我看你昨夜都没有睡好,先休息休息再照顾也不迟的。”
夏氏身子单薄,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实在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李慎见夏氏站起身,忙上前扶着,触碰到的手却冰凉。李慎着实心疼,伸手把夏氏揽在了怀里。
下人见状都默默退了出去。
“都多大年纪了,怎还是这般的轻佻。”夏氏抬手锤了李慎一下,语气听来怎么都没有不愿意的意思。
李慎把头埋在夏氏的颈窝处不言语,看到妻子盘起的发髻下有丝丝的白发,才发觉岁月匆匆,不知不觉已过了二十多年了。
想起迎娶夏氏的那天,掀开红盖头夏氏含羞带怯的脸,那一瞬间的对视,就让自己心动了一辈子,他所求不多,只不过是家人平安,日子和乐而已。
“珍儿,你我多久没好好出去看看风景了。”
夏氏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自己夫君的背脊,温柔说道:“我也不记得了呢,好像老三出生之后就再没精力出去游山玩水了呢。”
“是啊,都这么多年了。”语气略微颓废,李慎双手逐渐收紧,抱的更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