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有无人问津的美丽(35)
“周也，你从来没有为我们着想过，你从来就只为了你自己！”
辛祁说到底心里还是不痛快的。
他周也多能耐啊，从不把钱当钱看，可到头来呢，没钱没钱还没钱，练习室被烧了，纵火犯找不到，赔偿要不到，连个新的练习室也搞不出来，没练习室要怎么做歌？他周也哪儿来勇气还想自己肯跟他混？梁静茹唱给他的？
和王经理闹掰了，酒吧工作没了，在荆摇路上混不下去了，每回就这么点可怜的演出费，跟涂青霞好像也出了问题，没有涂青霞的垂爱了，他周也还算个什么东西？！
周也定在原地，微抬起脸，精巧的下巴像倚天剑的刀锋，刀锋凛冽。
他沉默了会，定定看着辛祁，目光清澈，问：“演出费多少？”
举众哗然，似乎没人会相信周也竟然会真的问辛祁要唱两首歌的钱。
音响声都盖不过男人女人的奚落声，那些声音像冬天的死海，又咸又冷。
周也看着辛祁：“多少。”
辛祁目光嘲冷，他从兜里翻出好几张红钞，隔着桌子摔到周也脚边去，“周也，你就装吧，你可劲装，你不是不爱钱么，你不是不……”
钱这东西轻，最后还能被辛祁砸到周也脚跟前，可想辛祁是用了多大的力。
周也看了眼地上的红钞，面色极其的淡冷，没多少情绪起伏，他过去连点上两首歌，然后就开始唱。
周也唱了一首英文摇滚，还有一首日文摇滚歌。歌很high，只有周也一个人沉浸在歌的情绪里，包间里的气氛却越来越阴郁。直到唱完，周也放下话筒，走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捡起其中一张百元钞，起身就走。
辛祁当即砸了手里的酒瓶，上前一把揪住周也的衣领，冷声激烈地吼他，“周也，你就是一孬种，什么都没有的孬种！想要钱为什么不肯出道，签个十八线的公司都好啊，赚钱从来不是难事，是你自己把赚钱变成了难事，周也，都是你自己矫情！”
“周也，就是因为你那点矫情，所以在ktv里你永远也点不了你自己的歌，没有人会去唱你的歌！你就活该一辈子不为人知，你就活该你这辈子摇尾乞怜！你装什么啊，你没钱不就等着被男人捅|菊被女人包！”
就在辛祁话刚落的时候，包厢的门被人撞开，致音动的极快，她像一只暴躁的黑熊，横冲直撞，用肩膀将辛祁狠狠从周也身上撞开。
她依旧是皓齿明眸，一张脸在迷乱的灯光里也能明媚如朝阳。她毫不犹豫地站在周也这边，为周也声嘶力竭，据理力争。
她目光如炬，指着辛祁怒不可遏地说：“你凭什么这么说他！你不配！你最没资格这么说！你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你明知道王经理对他有非分之想你还要周也去跟他低头，你明知道周也压力大有苦衷不善表达还要给周也施压，你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要让周也一步步地迁就你，成全你！你扬名立万的梦想是梦想，周也的梦想不图钱，所以他的梦想就不值钱了？你说他自私那你自己呢，你就不自私……”
血淋淋的事实被揭露出口，致音还没说完，辛祁已经咬紧了牙门，扬手卯足劲给了致音一个巴掌。
致音被打得连连倒退，被打的一侧脸迅速肿胀，酸酸辣辣的疼像有密密匝匝的针刺在脸上。疼的渗人。
致音低呼一声，才抬头，就看见周也绷紧了脸部线条，神色暴戾，骨头狰狞，像被街头混混挑衅后奋起力争的流氓，拿着辛祁的脖子直接抵在墙壁上，好像再用力一捏，就能折了辛祁的脖子。
致音被吓傻了。
她跑到周也身边，双手团住他的手臂，急的一脸是冷汗：“周也。你要好好说，要好好说！”
好好说，不要轻易动手。
好好说，不要伤一个人自损八百。
作者有话要说：100=20+80。
第28章 —28—
辛祁不理致音的求情，他邪里邪气地笑，继续挑战周也的底线，“周也，刚刚你不发脾气，现在为了这么个娘们要对付我，周也，我跟了你多久？嗯？这贱女人是床上伺候你高兴了，还是钱上对得起你了，要你这么维护？”
周也嘴唇绷成一条线，眼周散发的戾气如寒冬腊月里的西伯利亚风，能将人冻得结冰。他掐着辛祁脖子的手重新带了狠劲。
致音急了，她怕他像那个烧了他练习室的人一样误入歧途，她过去直接狠狠撞开周也，使周也不得不松开他扣着辛祁的手。
致音双手掐住周也的双臂，因为紧张，流的汗浸湿了她的头发，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周也，冷静点。我们要冷静一点。”
周也捏着手里的红钞，发出很细微的声音，神情依旧狰狞。
致音不忍心这些圈内人看周也的笑话，也不忍心周也被人看不起，她推着他往外走，一边说：“周也。我们走。”
他定在原地，死死盯着辛祁，最后说了一句，“她叫致音。”
他不在乎惯了，这世上能让他上心的让他费心去计较的东西少之又少。在他身上，受点侮辱被给难堪，都能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但是他在纠正辛祁。
她不叫贱女人。
她叫致音。
四个字，声音极轻，每个字都像是钢琴键上出来的跳跃的音符，虚无缥缈。
致音像被陷入了夏日里的沼泽，温柔地沉溺，又甘心地沦陷。
她方才还想，他说的“怎么那么慢”是句比“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更动人的情话，现在她想法变了。
“她叫致音”是比“怎么那么慢”还动人的情话。
周也说完这句话，浑身的戾气就散了。
反而是被人拦着的辛祁，这会儿就扯着嗓子，脖子上的青筋根根绽起，“周也你记住我名字用了多久，用了三个月！我天天在你身边跟你一起唱歌，你对上我的脸记住我名字用了三个月！周也，在你心中我连个把你弄进派出所的女人都不如！周也！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周也已经离开了。
致音跟着他离开。两人先后出了门，致音背起靠在墙边的周也的吉他，跟着周也默默地走。
致音一路盯着周也的背影看。
她默默地想，能被周也放到心上的感觉，就像被全世界捧在手心呵护宠爱一样。
两人走了好一会，致音才说：“周也。”
周也不暴戾的时候，其实还算听话，他停下来，侧回脸。
致音：“还唱歌吗？”
周也皱眉，口吻生硬地问，“你想唱歌？”
“……我比较喜欢听你唱。”
“……”
“我唱的不好。”致音暗恼说。
静了下，致音指了指反方向，“我们的包间在那边。”
周也转过去，越过致音走。
两人先后进包间，周也过去点歌，他回头看致音正在摆放他的吉他，一脸专注。他原本寡淡的脸上多了些轻巧，问，“想听什么？”
致音有点局促。她两手揩了揩裙摆，看他，“都可以。反正你唱什么都好听。”
周也大咧咧地点了几首，第一首是林肯乐队的《Lea.ve Out All The Rest》。
Lea.ves Out All The Rest是《暮光之城》第一部的片尾曲，致音还算熟悉。林肯乐队当时不再唱新金属摇滚，而创作的Pop歌曲。
灯光摇曳，前奏响起，周也拿着话筒坐在沙发上。
他懒洋洋地招了招手，让致音也过来坐着。
致音不客气地坐到他身边。
周也的声音跟着旋律，情绪饱满，轻轻响起来，渗入到空气里的每一寸。
周也一唱歌，其他什么都干扰不了他，就好像他不是活在现实里，而是活在这段旋律里一样。
在这样细细密密的歌声里，致音感觉自己像是乘上了一艘船，船在湖光春|色和千山万水里载着她砰砰跳动的心，以一种命定的不可抗拒的速度，极速地前进。尽头是万丈深渊，还是人间天堂，她都不在意。
“迷失于梦境，你惊恐万分
无人倾听你的呼唤，根本无人在意
……
我已经带走了我的心跳，我创造的都已尽数分享
我看起来坚强，但不尽然
我的确从未十全十美，但你也一样
……
让我填补你的空虚，把剩下的一切抛开
放下那一切
忘却那些你很好得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