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小心眼起来,什么事情都能生气。施然觉得好笑,问道:“谁又招惹你了呢?”
“亲兄弟还得明算账,我想还妈的钱,也是为以后好相处啊。至于妈收还是不收的,她至少能知道我有这份心。”
“我们现在是一个小家了,要自己经营了,不能欠爸妈的钱。”
“你有理,好,我马上回家给你要去。”裴以默说着,真的去拿外套和车钥匙,要出去。
“你不带我啊?”施然凑过来,讨好地问。
裴以默高冷起来,不搭理她。
“那你开车小心点儿,快四点半了,我等会儿去把楠楠接回来。”施然跟他一起出门,拿了鞋给他换。
她看起来温柔顺从,贤惠得体。但很多事情,她自己就拿了主意,根本不问问他。
他宁可不要她这份贤惠,只希望她心里想什么,能跟他说。有什么事情,能考虑他的感受。她可以跟他撒娇、无理取闹,这样才像夫妻。
裴以默直愣愣地回家要东西,阮馥真才发现那些证件已经被偷走几本了,逮着他好一顿骂。
“妈,她这次要还你钱,你还生气!”
“你就听她摆布吧!什么事情都帮着她,不帮你亲妈,等着吧,你会后悔的!”阮馥真将东西往裴以默身上一甩,索性不管了。
裴计成说:“你妈脾气大,但她很讲理,你等会儿去哄哄她。还有,施然要回萧县办这些事情,你跟她一起去。”
裴以默不以为然,“我去干什么?她那么有主意的人 ,什么都不需要我插手。没准儿我跟着她,她还嫌麻烦。”
沙发上在打游戏的裴以静适时说道:“她需不需要你,是她的事情,你陪不陪着,是你的态度,傻弟弟!”
裴以默的态度是,既然你不需要我,那我也不跟着你。
施然一个人回了萧县。
好多年不回,她已经快忘了回家的路线,导航开着,还是带着几分不确定性。虽然快出正月了,太阳未露面之前,路上飘着白雾,春寒料峭。
车开到一条狭窄的水泥路,迎面过来一辆黑色汽车,施然向旁边避让,结果一只车轮掉下去,原地打滑,开不上来了。
路边土地松软塌陷,下面又是水沟,施然忙下车。就地观察了一下,以她的车技,拯救不了了。
施然裹着围巾叹气,想着该给谁打电话。
那辆黑色的车并没有走远,停在那边,一个男人从车里下来。
这条路比较偏僻,又是早上,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更别提有别人了。施然意识到这是个孤立无援的境地。
“小姐,需要帮忙吗?”男人穿着深绿色的棉外套,身形偏瘦。施然不答话,他大概看出她的警觉之意,就摘了帽子和口罩。
阳光恰好直射下来,迷雾刹时消散。黑色寸头,男人五官端正,眼神干练,他站得很直,是一个挺拔的精神小伙。
施然微笑,“我的车后轮掉到路边了,开不上来了。”
男人围着车观察了一下,说:“你放心的话,我帮你开上来。”
施然用力点头,“谢谢。”
男人在路边找到几只石块垫在车轮附近,给车子一个受力点。施然会意,忙捡起石块,一起铺上。
“差不多了!”男人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说:“你先退后吧,车钥匙给我。”
“有劳了,你小心些。”施然递给他钥匙时,赫然发现他手背上有一道疤痕,延伸到袖口里。
男人从车里下来,脸上有轻松笑意,“可以了!”
“谢谢!”施然仰头对他笑着,整张脸露出来,男人看清了她的脸,怔住了。
施然从车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他,说:“真是谢谢你了。”
男人不动声色地将情绪都藏好,接过水,说了谢谢。他没有立即就走,而是多跟她说了几句话,“小姐,你是去萧县吗?”
施然点头,指了指那边,说:“对,前面就是了,你是从萧县过来的?”
她眼睛清澈,笑得很温柔舒意。
“这条路这么偏,你一个人很不安全,比如刚才,你不应该直接下车,让我这样一个陌生人接近。”男人好意提醒。
施然微微一愣,含笑道:“你是好人,我看出来了。”接着玩笑一句,赞许道:“满是正派人物的特色。”
男人也笑了,“你观察得这么敏锐准确,看来是身边有人跟我一样。”
施然心里开始疼,无论何时,想起他,都不能坦然。她面上波澜不惊,说:“我有一个朋友,跟你一样。”
男人看着她,神色复杂。
施然闷着头回到车里,跟他说再见。
等她开车走远了,男人还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原来,你就是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