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闷闷不乐，头也垂了下去：“以前她还有我外婆，现在连我外婆都没有了。”
宋清如外婆在世前，宋清如没能好好孝顺过她。
所以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亏欠外婆。
外婆在医院住了小一周时，宋清如正值高三。
之前高二因为生病本就休学了几个月，外婆不想让她耽误学习。
叮嘱宋母不要告诉宋清如，去世前一晚，宋母见自己母亲要不行了这才打电话告诉宋清如。
宋清如知道后，连夜赶回家都没能见到老人家最后一面。
她不知道是外婆不让，把之前生病时积累的委屈终于都激发了出来，哭着怪宋母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后来高考完，宋清如因为赌气回外婆家住了一段时间。
兰茶给她一张信封，里面除了信以外，还有一张存折。
外婆知道自己见不了她最后一面，信里写着让她不要怪妈妈，是她坚持不让宋母告诉她。
还说除了放心不下她以外，最不放心的就是兰茶。
因为她一走，兰茶就没人依靠了。
兰茶就相当于她的另一个外婆，她外婆去世后，宋清如把对自己外婆的愧疚和亏欠都补偿在了兰茶身上。
这次回家，她明显能看出来兰茶状态已大不如从前，若是她也离去，宋清如有些不敢想。
徐行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叹了口气，合上电脑放到一旁。
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鼻尖都是她洗发水的味道，淡淡的清香。
有一种冲动，隐隐在他心底产生。
但他现在还不能。
宋清如不知道他此刻还有其他想法，只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
她声音有些哽咽：“婆婆的身体已经不像从前了，我害怕。”
徐行轻声说：“我明白，但人固有一死，我们能做的，就是在生前多为老人家做些什么。”
宋清如觉得他说的对，从他怀里出来：“可是我该为婆婆做些什么？”
徐行认真想了想：“晚上我陪婆婆出去散步的时候，你知道婆婆跟我说什么吗？”
宋清如没多想，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自己反倒先笑了起来：“她说想看你嫁给我的样子。”
宋清如一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抓住时机，循循善诱：“回去以后愿不愿意跟我回家见见父母，嗯？”
第三十章
宋清如有一丝迟疑，还是跟上次意思大致差不多的话：“会不会有些太快了？”
要是阿姨不喜欢我怎么办？
徐行眉头几不可查皱了下，快？
他等了她快十年，哪里还快。
他答非所问：“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宋清如有些莫名其妙：“不是小区楼下吗？”
徐行摇头：“不是。”
宋清如愣了愣：“…那是？”
他往后一退靠到墙上：“第一次见你在A大附属医院，你一个人在住院，第二次在日本，你跟姜清平在樱花树下拍照，第三次在咖啡厅，你在跟邵彤谈判，”他偏头看她，对上她难以置信的视线，“小区楼下那一次，是你第一次见到我。”
宋清如还处在他说出的这些事情的震惊里，瞪大眼睛满是错愕：“你怎么会…”
徐行低头笑了笑，语气自嘲：“算算时间，已经有九年了。”
他又说：“今年秋天一过，我喜欢你就是十年。”
宋清如一颗心怦怦直跳，脸色白了几分，一脸不敢相信。
她对于徐行说的蓄谋已久，仅仅只以为从第一次在律所见面时开始，却没想到原来远远在这之前。
其实她也没认为错，毕竟徐行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会再又遇见她。
宋清如虽然没喜欢过人，但她也见过夏时等王千一好几年的样子。
自己被别人温柔的放在心上快十年。
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鼻尖突然一酸，眼眶湿润。
徐行看她又要开始哭，他叹了口气，然后身体前倾把她抱进怀里。
宋清如听见头顶传来他的声音，有些无奈：“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看你哭，而是想告诉你，带你回家见家长对于我来讲并不快，毕竟我已经是等了你快十年的老男人。”
说到老男人这个词时他语气里还慢慢带上些笑意。
徐行是真的有些急，倒不是因为年龄，而是因为曾经他遥遥无期的等了这么多年。
那种自己也没有太多底气的等待，有多难受，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换而言之，他等怕了。
怕的倒不是继续等，而是怕她再次又消失。
只有把她真正意义上的绑在自己身边，才会心安。
——
宋清如第二日醒来时，徐行已不在被窝。
她伸手朝他睡过的地方摸去，那里还有余温。
徐行在兰茶家做好早饭来楼上叫她时，她正拥着被子发呆。
“醒了？”他把衣服拿过去：“婆婆在等你吃早饭。”
宋清如抬头看他：“那我先换衣服，马上就下去。”
徐行“嗯”了声，出去留给她空间换衣服。
宋清如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下楼，去洗手间洗漱时，发现她的牙刷已经挤好牙膏放在了一旁。
她心里一暖，眉眼带上笑意。
洗漱完到兰茶家时，两人都坐在桌边等她。
“怎么不先吃？”她走过去坐下。
兰茶笑：“不差等你这一会。”
吃过饭，宋清如进厨房陪徐行洗碗。
徐行连碗都没让她碰，宋清如就站在一旁干看着。
水池里手带了些泡沫，手指骨节分明。
宋清如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有些缓不过来。
她在心里感叹，这手真是好看的过分。
洗完碗从厨房里出来，兰茶坐在沙发上低头专心摸着相思，眉目间都能看见时间的流逝。
昨天夜里下了场雨，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宋清如又进屋里给她拿了件外套出来。
附近有座寺庙，宋清如每年都会去，已经成了习惯。
兰茶腿脚不便，宋清如就把相思放在了家里陪她。
出了小镇，在走十几分钟就到了寺庙的山脚下。
要想到达寺庙门口，还得爬过长长的石阶。
下过雨，石阶湿滑。
徐行怕她摔倒，贴心的牵着她。
走了会，宋清如偏头看他：“你来过寺庙吗？”
徐行低头看路，“嗯”了声：“我妈信佛，之前我爸生病时，陪我妈去过一次。”
宋清如若有所思低下头。
那见面时要不要带一些佛珠什么的送给他妈妈。
徐行捏了捏她的手：“在想什么？”
宋清如下意识“啊”了声，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害羞：“我在想见你爸妈时要不要送一些佛珠。”
徐行微微一愣，随即笑起来：“这么怕我妈不喜欢你？”
宋清如犹豫的点点头：“嗯，怕她不喜欢我。”
尽管他再三强调过不会，但她还是害怕…
她又问：“你就不怕吗？”
徐行偏头看她，有些疑惑：“我怕什么？”
宋清如眨了眨眼：“你要见我爸妈就一点都不害怕？”
徐行认真想了想，淡淡一笑：“可能我心理素质太强。”
“……”
宋清如觉得他说了不如没说。
她在心里暗暗腹诽：我觉得我心理素质也很强。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庙门。
寺庙并不出名，平日都只有镇上的香客会来，有些冷清。
宋清如带着他从偏门进去。
寺院里扫树叶的和尚见有人来，停下拿着扫帚过来。
走近了些，他认出来人是谁，笑着单手行礼：“宋姑娘今年又来啦。”
宋清如双手合十，颔首弯腰，笑道：“嗯。”
和尚左手依旧立在胸前：“方丈近日在闭关，特意嘱咐我，若是宋姑娘来了，让我告知你自便。”
宋清如浅笑着又一颔首：“劳烦方丈挂心。”
院里正对的就是大殿。
两人时间并不多，进去上完香出来后，就准备回家。
从偏门里出来，宋清如放眼望去，四周都是山。
山腰缠绕着一圈白雾，一座挨着一座，悠远且宁静。
宋清如下着台阶，以往从没觉得下去时会这么陡，幸好台阶不是很多。
徐行突然开口问她：“中午想吃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