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芷他们这个系简直是无差别的人人都报了名,非B市的,除了报考B市的选调生之外,其他发达省市的选调生也多有报考。
反正在大家看来,报名费倒是费不了多少钱的,能考都去考。
也有少数直接回老家所在的省市参选选调生的,这种多半都不用参加公务员考试的笔试,难度会减轻不少。只是B大学生傲气,真正卷铺盖回家的没几个。
到这种人生选择的临界点,程父就是再忙,也会抽出时间听听女儿的想法。
他在电话里听了女儿的意见,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作为一个父亲,我并不很支持你的决定,但是我能理解你。”
程芷回道:“谢谢爸爸!”
程父又说:“但是剥离这层身份,我很为你感到骄傲!”
程芷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她连忙擦掉,让自己以正常的语气对爸爸说:“妈妈那边需要爸爸帮我做工作。”
程父点点头,又在电话里对女儿说:“你放心吧,你妈妈比你想象的要坚强许多。照顾好你自己,小芷。”
程芷对母亲感到歉疚,后面少有给程母主动打电话,倒是程母常给她打电话来,说说家里的情况以及身边的趣事。她们二人对程芷的毕业去向都未提及。
程母今年五十出头,她生活算得上优渥,衣食无忧,不为柴米油盐所烦恼,人看着很年轻。她和程父走在一起,夫妻两个看着很是登对。
程芷的身形遗传自母亲,都是纤细高挑的样子,模样却长得像父亲,五官好似画出来的,多一笔少一笔都不行。
近些年来,他们工作调动在一处,夫妻之间相处的时光慢慢变得多起来,倒还显得有些浓情蜜意。这回他们一起来B市参加女儿的毕业典礼,也能当做是一次美好的出行。
程父和程母在家长席上坐着,因着夫妻二人在一众发福的叔叔阿姨中显得尤为突出,频频惹得毕业生们青眼。
程芷倒是早早看见了自己父母,只是她在班级的固定席位上坐着,只做不知。
毕业典礼年年都是老花样,校长发言,教师寄语,优秀学生代表发言。只是因着不同的心情,听众们要远比入学时认真的多。
再长的演讲也有结束的时候,程芷终于毕业了。
父母为她在学校各处拍照留念,她也请同学为她和父母合影。有几个记忆力好的,立即认出程父是之前院庆时来的“学长”,纷纷打趣程芷家家学渊源。
程芷申请了G省的选调生,单位通知她9月份的时候才去报道。
G省是国内常年在列的贫困省份,定向选调生基本上常年在这几所顶尖的高校都招不到人。偶尔能招到几个,也都是老家是G省的。
他们接到程芷的申请表时,还反复核对了好几遍,确认她并非G省人,户籍地址还是一个比较富庶的省市。
本来报名的就没几个,程芷这样的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他们来定点高校招选调生,基本上没有政治错误的,符合报名条件的都要。就算是这样,也还远远招不够,而且后期毁约不来的也不在少数。
到面试之前,他们还刚收到上级的通知告诉他们今年务必争取多招一些定向选调的学生,尤其是像B大这种学府,能争取来的务必尽最大努力去争取。
是以,他们内部达成一致,就算程芷是个歪瓜裂枣也得把她留下。
程芷自是当不起歪瓜裂枣的称谓,面试的招考人员对她满意的不能再满意。
但该问的还要问,面试官问她:“我们省相比起其他省,确实经济上比较落后,如果你真的要来,希望你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不是我对女孩子有偏见,之后才开始工作,按照我们省选调生的方案,前面三年都会被下放到基层,条件可能会比较艰苦,你家里人能同意吗?”
程芷点点头,说了一下自己对G省选调生的了解情况,以及家里人的态度。
面试官们再没有什么好说的,本来他们就想的是尽最大努力去争取程芷。
后来毕业在家,负责选调生接应工作的工作人员还给程芷打过好几回的确认电话,以防她临时不来。
程母早已从程父那里得知女儿的决定,初听时她难过的哭了一场,却并不觉得意外。比起她,女儿更像丈夫,平时看着软和好说话,实际主意大得很。
她是做公务员家属的,早年丈夫四处调动,说实话即便刚开始一肚子怨气,但是日子总要过下去,不能理解的也得逼着自己理解。她理解了丈夫二三十年,没有到女儿这里就理解不了的缘故。她只能理解。
女儿事事要她操心的少,也确实一贯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只是她是做母亲的,难免有一肚子的担忧无处安放。程芷开了年就26岁,据她所知,是一个走得近的男同学也无,更遑论男朋友。
她银行里有个和她同一年入职的同事,女儿生的比她晚,年纪也要小上程芷两三岁,却是一毕业就结了婚。程母倒不希望程芷早早地把婚结了,毕竟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二十二三,刚从学校毕业,自己都还不懂得什么呢,哪里能明白构建一个家庭所需要付出的牺牲呢。
程母只是觉得,女儿这么大了,可以有个男生慢慢相处着了,不一定要求和这个男生立马结婚,多多了解也好。她一面担心,程芷不了解男生,一谈恋爱就结婚,怕是以后日子不顺遂,又担心女儿嘴上不说,实则眼光过高,挑挑拣拣,以后一人孤独。
离九月越近,程母的担心也就越重,她嘴边都上火的长了好几个泡,只是不想女儿烦忧,并不对她明言。
程父做枕边人的,再清楚程母的心思不过。只是父母对儿女的担心,往往贯穿着他们的一生,并不以儿女某个特定的成长阶段作为标志而结束。他劝得了眼下,也劝不了将来。何况做父亲的,想法和母亲总是有些出入的。程父虽然为人谦和,但是为人父亲也就是这么一遭,自己的女儿自是哪哪儿都好,不是随随便便的年轻人匹配的上的。
程芷不知父母忧心,她在这短暂的两个月的假期中看了许多G省的资料,为以后的工作奠定一些前期的基础。
小宥今年高考,这段时间正是等成绩的时候。他学的文科,功课极好,按照往常的成绩本科就读B大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说专业方面有可能会受一些限制。
姨母自小宥高考前夕就得了家长高考综合征,频频给程芷打电话询问情况。
好在程芷空闲,尽力的安抚了姨母。
姨父是个画家,成日不问世事,只专心画画,儿子几乎散养。他看得开,姨母却做不到,她有心叫儿子去念现下尤为热门的专业。可惜她是既做不了丈夫的主,儿子也不需要她拿主意,执意要去念什么导演专业。
姨母忧心忡忡,但是家里剩下的两个人浑不在意,她只好把担忧的心思分享给程芷。
程母提前给程芷打过招呼,让她听听安慰一下姨母就好,不要跟着乱出主意。程芷心里其实是支持小宥的,自是没什么主意好出。
姨母在家长吁短叹,小宥虽然和姨父一样能沉浸在艺术的海洋里,但是到底年轻,比之父亲少了些火候。偶有受不了姨母念叨,就跑出来透气。
他和程芷感情很是要好,又喜欢吃程父烧的菜,是以他上门,但凡程父在家都会做一回大厨。
不是饭点的时候,姐弟二人约出去看展,独剩程父程母在家。
程母向丈夫说道;“三妹就是别人身上看的开,到自己头上只能生闷气。”
程父知道她在说程芷去G省当选调生和小宥报考导演专业的事。程芷姨母在听到程芷报考G省选调生的时候还在程母面前好一顿夸奖,结果临到自己儿子就直呼受不了。
这是她们姐妹之间说的埋汰话,做不得真,程父笑笑并不搭腔。
程芷做了三年研究生,国家给她发补贴,程父每月照旧给她打生活费,她花销并不大,所以算得上小有结余。
她对弟弟真心疼爱,很是大手笔的买了分别礼物,惹得小宥好一阵的欢喜和难过。
九月,程芷告别父母和其他亲人,踏上了前往G省的旅途。
前路漫漫,道路难知。
第49章 工作
程芷被分配到G省的一个小县城,县城以G省的总体情况来看算不得贫困县。县城早些年间靠着煤矿增长了一些GDP,到如今的主要经济支柱是个火电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