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不可攀+番外(31)
家里的燃眉之急,就这样解了。
孔安槐欠喻泽的钱,还的也挺快,她回到学校就报名了几个有奖竞赛,再加上奖学金,还没毕业钱就全部还清。
但是孔安槐却牢牢的记住了,这是喻润的钱。
孔安槐觉得,这大概就是她和喻润之间无法走到一起的最后一击了。
先是两人确认感情的第二天就有了踩在脚下这样的奇怪说辞,然后是她万年平顺的家里遇到了这样大的挫折,最后是那一笔钱。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用喻润的钱。
二十二岁的学霸或许有一些很奇怪的底线,这一条,就是孔安槐当时的高压线。
从喻润基地宿舍回学校后,孔安槐和喻润的联系就只维持到他比赛当天,喻润参加比赛的那一刻起,孔安槐就把他的电话拉到了黑名单。
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心灵鸡汤,拒绝一个人,就一定要够狠,留给对方任何余地,其实都是对对方的残忍。
孔安槐当时深以为然。
所以,那一周的周五,她没有出现在那家烧烤店。
她背着十万块钱的债,正在为导师的项目兢兢业业累死累活。
直到熄灯前回寝室,寝室门口那个熟悉的人影让她头皮一炸,差点落荒而逃。
☆、第二十七章
孔安槐是一个凡事都得有计划的人,在确定自己一定会拒绝喻润后, 她心里就定了一个完整的计划。
喻润不是不相干的人, 她是喻泽的弟弟, 现在还是她的债主, 她必须得一次性拒绝,不留后患。
她印象里喻润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甚至有点敏感的人, 赛前先冷处理, 赛后拉黑, 定好的约会当天不出现, 这三个循序渐进的行为应该足够让他明白她的想法。
为了迎接喻润的炮火, 她今天甚至把喻润从手机黑名单中拉了出来,从中午开始就心神不宁的等着喻润的电话, 把心里想好的措辞排演了无数遍。
然而一个电话都没有。
她还抱着点侥幸心理, 希望喻润压根就没有去那个烧烤店。
征服岩壁或者征服女人, 有些难度总是会让人知难而退的, 或许喻润在她把他的电话拉黑之后, 就对她失去征服欲望了。
抱着这样的忐忑,她甚至在实验室里留到了熄灯前, 做贼心虚一样希望喻润和她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回到从前,像上次KTV那样, 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是他现在就这样站在她面前, 面无表情。
他们俩身高差很多,在黑暗中这样靠近她站着,像是一堵压在她身上的墙。
孔安槐不安的往后退了一步, 手腕就被喻润一把抓住。
他的手很大,皮肤粗糙,冬夜里冰的刺骨。
“给我一个解释。”他看着她,说话的时候嘴里呵出白气。
奇怪的是,并不激烈。
就同他此刻因为等得太久周身散发的寒意一样,喻润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平静的像是一尊冰雕。
孔安槐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她的计划里面,电话分手是最后一步,她当然也想过喻润这样的暴脾气可能会冲到学校里来找她,所以她这半天都待在实验室里不敢露面。
“我知道你家里最近出事,我也知道我马上要出国,现在并不是和我在一起的好时机。”喻润说话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带着白气,“但是我以为,那天晚上你已经答应了。”
孔安槐微微挣扎,顶着喻润漆黑如墨的眼眸和满眼的血丝,咬紧牙关只能吐出三个字:“我没有。”
喻润手一松。
孔安槐迅速的退后几步,隔着远远的看着喻润。
这样的距离让她觉得安全,低下头,把心里演练过很多次的话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你那天在KTV问我的问题,现在的答案确实和那天不一样了,阿泽告诉我你和家里吵架失踪的那一瞬间,我意识到我对你的感情可能已经超过了朋友。”
“但是只是超过了朋友。”孔安槐顿了一下,“你马上要出国,我们如果在一起就注定了一定会异地恋,但是我现在对你的那点动心,支撑不了异地恋。”
太脆弱了,隔着墙壁听到别人谈笑说她只难以越过的岩壁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样的喜欢,脆弱的不堪一击。
“所以我拒绝。”孔安槐终于抬头。
喻润背光,隔着一段距离,孔安槐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一动不动的站着。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拒绝方式,实话实说。
“所以这一周的冷处理以及后面直接把我拉到黑名单,也是为了告诉我,我们两个喜欢的还不够深?”喻润的声音沙哑,带着疲惫。
这确实是她的计划。
冷处理,让喻润感同身受。
同处在一个城市都尚且如此,更何况隔着大洋彼岸,明知道一定会失败的事情,她不会做。
而且,他们两个如果真的在一起又分手,她以后还要怎么和喻泽相处?
这是最好的安排,她觉得喻润会懂。
可是喻润,在得到了他要的解释之后,身形动了动,冷冷一笑,转身就走。
留下孔安槐一个人站在原地。
孔安槐二十几年的生命中,鲜少有这样不知所措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想要叫住他,但却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立场。
这一次和KTV那一次不同,这一次的不够喜欢,似乎真的伤到了喻润。
因为喻润这一次转身,用了七年时间。
那个冬夜,是孔安槐最后一次看到喻润,剩下的所有消息,都是从喻泽那边听到的。
她知道了喻润因为重度失眠推迟了一周出国。
她知道喻润这次出国前又一次和家里大闹,喻杰涛宣布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喻润走的时候,是一个人,没有家人送,喻泽在寝室里哭成了傻子,但是坚决不去。
她说她恨死了喻润,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承认喻润是她弟弟。
孔安槐没有问缘由。
她想到那天晚上喻润走的背影,她明明夜盲,在那样寒冷的晚上其实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那个背影,之后的好多年都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喻润在出国半个月后,给她发了那条短信,让她避开他,最好能避开一辈子。
孔安槐收到那条短信的时候,在没人的角落红了眼眶。
他一个人在异乡,人生地不熟,纠结了半个月才发现能发短信的只有她。
带着气的短信,却是唯一能证明他仍然平安的渠道。
孔安槐一直都懂喻润,懂得他的挣扎,懂得他的梦想,甚至也懂得他对她的感情。
有问题的那个人一直是她,她冷静理智现实,二十二岁还在校园的时候就已经如此,而今七年过去,很多东西都变了,唯独这冷静现实的特质,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头里。
孔安槐觉得,大概这一辈子,她都不会那样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可以跨过两个世界的距离。
哪怕是想到就觉得胸口钝痛的喻润,也不行。
***
阳朔的天渐渐亮了,天空是清透湛蓝的颜色。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起这段往事了,甚至忘记了梦里面那个模模糊糊孤单到让人窒息的背影到底是谁。
距离那顿不欢而散的饭已经过去一周,这一周喻润都没有找过她,她自然也不会去找喻润。
工作还是很忙,民宿装修接近收尾,孔安槐经常忙得脚跟不着地。
她的生活仍然一成不变,只是除了这几天晚上又开始做那个关于背影的梦。
再一次见到喻润,是因为公事。
攀岩大赛的一次例行汇报进程的小会,民宿因为装修进度被邀请出席,杜温茂也一起跟了过来。
说起这个杜温茂,孔安槐发现自己以前真的都太小看他了。
他完全没有再提那天启动会上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在她面前再提过喻润,他还是和孔安槐保持着彬彬有礼的距离,上次摸头事件仿佛只是意外。
但是他自动请缨做了这次攀岩大赛的撰稿人,据说开价开的很低。
用的借口非常一言难尽,他说既然教授的儿子投身于攀岩事业,他也想一起出份力,说的好像自己是喻润亲哥哥一样。
孔安槐虽然不齿杜温茂的人品,但是杜温茂既然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她也同样的不再提起,公事公办,做完这一次以后再也不合作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