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针(20)

他翻完后，番石榴听到公司同来的几个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她的心仍然跳得好快，当她对上大老板带着责备的目光的时候，就快要哭了出来。番石榴已经不能确定心跳加速是因为工作失误还是因为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男人。

之后每次被叫进他的办公室，番石榴都更加惴惴不安。

她心里清楚：他对她来说，简直是降维打击，他是公司的天花板，本来可以不用带她这个新人。番石榴甚至忿忿不平，想要换去别的组。可是实在不愿意丢弃这样好的机会，跟着大老板，她有好多见识的机会，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偶然一次她在卫生间听到有同事议论自己，她猫在那里，想听她们有什么关于她的八卦。

“她和‘大菱角’走得那么近，升得快也不足为奇啊，你跟那种人计较什么？”

“我才不屑于跟这种人作比较，都怕脏了我自己。W大学出来的又怎么样，上次翻译不还是漏洞百出。”

“那你还生什么气，咱们只管等着看她的笑话吧。”

议论声渐行渐远，番石榴听到这些话只想呕吐。

入职的这一年里，她确实太有存在感了，她开始反问自己，“单凭自己的能力是否担得起这样的位子？”

但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别人看来，她不配。

意识到这些之后，番石榴立刻申请转组，她要活在阳光下，她才不要被别人指指点点。

当晚，大老板要她留下来加班。

夜深人静，所有同事都走光后，番石榴打开他办公室的门，她知道他在等她。

“为什么转组？”

“跟着您压力太大。”

她不敢抬头看大老板，他是最冷峻的一个人，眸子就像冰山一样骇人。

“你是指工作上的压力，还是心理上的压力？”

看来那些风言风语，也传到了他耳朵里。番石榴索性把话说开，“徐总，您不知道有时候谣言会毁了一个人。”

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她说了一些往常不敢问的话，“况且，我不相信您是无条件对我好的，如果您对我另有所图，那您真的要失望了。”

老板反而笑了，那只菱角咧开小口子，露出一点点牙齿。他眯起眼睛仔细看着她，“那么我问你，这一年来我图你什么了？你除了在工作上让我不省心，还为我做过什么？”

番石榴无力反驳，她的业务能力确实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所以我才更应该换组，好不给您添麻烦。”

“要是我说我就喜欢你这个麻烦呢？”

☆、第十八章

番石榴想啐他一口，却不敢。她笑笑，“你以为我是什么人？那种巴不得被你潜规则的人？”

他笑出了声，“你的联想很丰富，”他继续说，“我挺喜欢你的。”

番石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知道你的想法？”他盯着番石榴。

番石榴还是没说话。

“我早就离婚了，现在是单身。”

番石榴摇摇头，仍旧没有说话。

“猜到你不会信，等回家后我发给你我的离婚证。”

她还是摇摇头，脑子里嗡嗡的，她想把那些噪音甩出去。

“摇头是什么意思？你不同意？”

她还是摇头，“你在说什么？”

大老板一脸无奈，“我是说，你很吸引我，你真的很吸引我，我很喜欢你，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他又说了许多，但他的告白太长了，番石榴记不清后面的话了。

后来她反复看他的那本离婚证，验证它的真伪；她还让他发誓，手机里存了很多条他的录音，“本人离异，现自愿追求潘悠，在此保证呵护她一辈子，爱她一辈子……”这些腻得慌的录音她每天晚上都要反复听几遍，以确保他的真心。

她最终还是转去别的组，在公司里跟他打照面的机会少得可怜，但大老板一有空就会去番石榴的家里。

这种隐秘的恋爱让她觉得既刺激又甜蜜。

两个人第一次触碰到一起时，番石榴甚至嗅到了他身上一丝迟暮的味道，她不在乎他已经老去，甚至病态地贪恋这具不太精壮的身体。

比起□□的欢愉，她更喜欢他对自己的在意。只要跟他在一起，番石榴尽可以做一个小孩子，体会到他的包容、鼓励还有强烈的爱，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

“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去做陪同翻译吗？”

番石榴靠在他的胸膛上点了点头。

“那时候，有几个人反对我带你这样一个年轻的丫头去，怕你给我们丢人。但是我才不理会他们，我要对你好，才能让你记住我。”

番石榴抬起头，“原来那时候你就打我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