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软歌+番外(32)
姑姑揽着纪清秋的肩膀令她坐到了床上旁边的小凳子上,又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说话。
纪清秋这才回神,可是突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是懵的。
虽说想过爷爷会记不得她,但是当这件事发生在她眼前的时候,她还是会茫然无措,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爷爷的眼神浑浊了一些,整个人忽而不动了,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姑姑似见她一直不应话,继而道:“咱吃中午饭的时候你不是还问我,我是不是清秋?清秋干啥去了?咋没来?怎么转眼就忘了。”
姑姑上半句是望着爷爷说的,下半句却是望着纪清秋说的,并且对她挤眉弄眼了一下,示意她说话。
“爷爷,我是清秋啊。”纪清秋的声音软软的再次喊了一声。
除了这句话,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哦~清秋啊。”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面前的老人似乎已经想到了她是谁。
“怎么没去上学啊?”
“今天周五回家。”
“上初几了来着?”
“我上高二了。”
纪清秋回答时,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可是却不想在爷爷的面前留下来,在医院哭,好像是件很不吉利的事情一样。
明明爷爷每次在她回家的时候都回去公交车站牌处等她,现在的爷爷却连她学上到几年级了都不记得了。
“哦噢。”
爷爷点了点头,又开始放空自己,似乎对自己的记性偏差产生了许多个疑问。
纪清秋低着脑袋,眼泪终于忍不住的低落了一颗,隐没在黑色的校服裤子上,看不到了痕迹。
姑姑在旁边轻轻的,一下下的拍着她的背,小声的在她耳朵旁边道,“上午包着水饺,你爷爷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我是不是清秋,我当时就带着他来医院了,他现在连现在时几几年都不知道了,还以为是15年。”
“这病是个慢性病,医生是不建议住院的,明天看看是不是好点了,医生的建议是开点药出院,回家治疗,对了,你看见你爸没?”
“去交钱了。”纪清秋声音低低,带着哭腔回应。
“你爸这人也是,一声不吭的就去交钱了,一会儿你看看缴费单,我转给他,得让他收着。”
姑姑在耳边继续道。
纪清秋小幅度的点了点脑袋。
她脑袋里乱乱的,哪里还有心思看什么缴费单。
“这个小姑娘是谁啊?咋从咱这里坐着?”爷爷的声音又响起,带着几分好奇。
“清秋!”奶奶的声音比刚才高了三分,有些急了。
“咋没去上学啊?”他眉头皱了皱,小声的,似乎怕惊动她,又十分好奇的问奶奶。
这段对话在父亲进门的那刻,又重复了许多次。
纪清秋的眼泪不断的滴落在校服裤子上,没了踪迹。
我陪你
爷爷周六中午出的院,他情况稍微有点儿好转,医生给开了药便让他出院了。
纪清秋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
事情已然发生,再多的后悔与自责也换不回爷爷健康的身体状态。
因此,她能做的也只能是在自己空余的时间里多陪陪爷爷奶奶。
爷爷的生病让一向不热衷于回家的纪清秋感到了家的重要性。
也让她同父母的距离近了许多。
父亲打算回家工作了,从一年回两三次家到月月回家。
但纪清秋同父母不止是距离上的近。
她更多的是终于心底里认同到了父母的不易和这种血脉相连的亲情。
如果他们遭遇什么不测,她才真真的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但是这种近并没有让他们的关系得到缓和,比如现在,纪清秋和父亲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仍旧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父亲将烟在烟灰缸中捻灭,“考试了吗?”
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从火车上下来几乎就没有睡过觉。
“没有,爸,你先去休息吧,我去看看我爷爷。”纪清秋望见了父亲眼里的红血丝。
刚才被掐灭的那根烟不知是第几盒的最后一根。
父亲在她面前时,从来都没那么吸过那么多盒烟。
“嗯。”他转头进了卧室。
纪清秋都没想到他会听她的话。
纪清秋坐在客厅里放空自己。
她想到她刚刚去后院找爷爷聊天,正好听到了爷爷同奶奶说他不想活了,他想跳江,这种病治不好只能是个拖累。
纪清秋说他如果跳江,她就陪他一起跳,爷爷才不再说这种话。
她劝阻住了爷爷,可是却劝阻不住自己瞎想的心。
她害怕家人的离开,所以更加珍惜现在拥有的生活。
其实她在此之前从未想过自己要学什么专业,只是想给自己争口气,一定要考上名校,得到父亲的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