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的唐仲打了个寒噤,赶紧钻进城隍庙,笑嘻嘻跟乞丐们打招呼。
“哎呀,大家伙都在呢!宵禁了大街上不好走,一路抄小道过来的,七拐八绕地耽误了好些时间,来晚了!嘿嘿,来晚了!”
“药呢?”老于站起身走到门口,朝他摊开手板。
唐仲从袖子里掏出个纸包递过去,顺便不忘邀功:“就是这个玩意儿,耗了我一下午的心血,快给他们爷孙服上吧!”
老于打开一看,见里头只是一些黑色的方疙瘩,立马变了脸色。
“问你药呢?给我看泥丸子做什么!”
说完,老于将纸包往地上狠狠一扔,俨然还要踏上一只脚的架势。
“你个败家玩意儿!当真是不识货啊!”
唐仲赶紧抢先捡起来,恨铁不成钢地白了老于一眼。
“听好了!这可跟你们晒太阳时,在身上搓出的泥丸子不一样!这是中成药,半个时辰前刚做出来的!”
他径直走到火堆边,亲自将药包交到阿水手上。
“知道城隍庙简陋,不方便熬药,我特意在本心堂将药汤制成了药片。刚做出来还不太干,注意通风避光保存。别人我不放心,你收着吧,一会儿拿给他们爷孙喂上。”
唐仲提高音量,重点强调:“务必温水送药,饭前一炷香的时间服用,一日三次,一次两片。”
一语落地,城隍庙中鸦雀无声,只听得柴火烧得噼啪作响。
阿水后知后觉张张嘴:他刚说啥玩意儿来着?
第17章 投毒者
这个时代的宵禁还是相当严格的,除了有紧急事务的官差,普通人大半夜在街上晃荡,被巡夜的官兵抓住了,起步价就是挨三十板子。
虽说唐仲也算官差,毕竟只是个末流角色,犯夜挨打多半是逃不了的。
从城隍庙出来后,多亏乞丐老郑带路,领着他在小巷中摸黑打转,成功绕过巡夜的官兵,一路摸到东城门。
“多谢老郑,回去路上多加小心!”
老郑颇不耐烦地摆摆手:“我们比你们,更熟悉清江县城!”
看天色,差不多已是亥时,城楼上灯火通明。唐仲把身子隐进阶梯的阴影中,整理思绪,想想一会儿上去该怎么说。
今天的遭遇,着实惊险,不管是泼狗血还是毒馒头,若是差上一丁点,倒霉的都是自己。
装神弄鬼泼狗血安铜镜,显然是邓二虎的主意,那么馒头里的草乌头,又是谁下的黑手?
如今的邓二虎已然疯疯傻傻,对他是厉鬼一事深信不疑。既然他一早便去了三清观,寻的是对付厉鬼的手段,就不可能再用下毒这般,对付人的法子。
老张啊老张,不是你还能是谁!
想到这位老阴逼,唐仲气得一拳头锤在墙上,下一刻疼得自己牙齿一歪。
是了,今天一直没看到老张,鬼鬼祟祟定是有猫腻。
这个时辰,所有城门卫都回来了,胡头儿应该也在。只要当着胡头儿的面,跟老张对质一番,不信他不露出马脚!
往日喧闹的城楼,现下听不见吵闹声,唐仲隐隐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管了,对质要紧。
夜风低声呜咽,将门窗吹得吱嘎作响。迈上最后几级台阶,他快步走近城楼。
推开门,外间亮着灯火,却没见到任何一个城门卫,就连下午一直押在角落里的邓二虎,都不知躲到了哪里。
“胡头儿!赵力!”
依旧没有回应。
奇了怪了!唐仲的心瞬间揪得老高,试探着抬脚迈进门槛。
「嗖」,耳边是一声划破空气的闷响,一根麻绳贴面飞过。
身后窸窸窣窣,唐仲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就被身后的人反钳住双手,死死按到墙上。
唐仲的身板本就瘦小,根本没有多少力道反抗,只能眼巴巴由着自己,被绳子从头到脚捆了个结实。
脑袋抵着墙使劲别过脸来,他这才看清楚身后的人。
“赵力?大晚上发什么神经!快松开!”
赵力可不管跟唐仲刚刚培养出的交情,毫不手软,只顾闷头打结。
“带进来!”胡头儿从里间走出,板着脸下令。
“胡头儿!什么意思啊胡头儿!”
唐仲的叫嚷无人理睬,甚至连挣扎都无济于事,他被直接拖进里间,按头跪倒在床边。
“说,为什么要下毒加害张金玉?”
胡头儿厉声质问,唐仲一头雾水。
“张金玉?龟孙子谁啊?定是有人陷害我!等等,是老张?”
“少他娘的装傻充楞!快说!”
“老张?我下毒?害他?”
恶人先告状!
好不容易捡条命回来对质,怎么倒成了下毒的了?
唐仲急得脖子上青筋暴起,大声叫嚷:“他在哪?让他滚出来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