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夏的故事(14)
他的手冰冷,寒气逼人。
王季礼却好象清醒了,想起那个梦,一把推开俞夏的手:“鬼,你……你是不是鬼!”呛得大咳。
他没法抗拒地,又被俞夏的手堵上口鼻。
“别动。”俞夏的声音不大,但很有穿透力,“相信我,对你没有坏处。”
“你——要干什么?”王季礼用惊惧眼神问。
俞夏摇着头,目光中果然有复杂难懂的意思。
但,他是微笑着的,自信的微笑。
微笑着,重复了一句:“请相信我。”
他瞳孔里散发出奇异的力量,王季礼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他主动放开手,凑近自己脸庞。
他……他要……
俞夏轻轻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吹在王季礼脸上。
寒,寒得刺骨,仿佛每个毛孔都冻了冰。
王季礼觉得自己一下子轻松起来!
“下面就是带你出去。”俞夏皱了皱眉,“活人穿墙可不大好办——管他呢,试一试就知道了,抓紧我——”
往门外一望:“骆钧然又取水去了,我们走!”
他扶起王季礼:“闭上眼睛,什么都别想,有事以后再说,我们……我们……没事了!”
王季礼定睛细看,自己已在门外!
再看俞夏,面色更加灰白,全身颤抖不止,倚在门上。
疲倦的笑容:“我没骗你吧?救火由我干。”话音未落,人已隐入门里。
王季礼拔腿就往楼下跑:“救火啊,快打电话!——哎呀!”只听一声“噗嗵”。
(果然比书呆子骆钧然聪明,但是忘了一点——自己的腿还处于面条状态。)
火警赶来时,火已熄灭,损失不大,至少没有人员伤亡。
当骆钧然问起王季礼怎么出来时,回答是俞夏撞松了门,王季礼在里头开门出来,然后一起找人救火去了。
骆均然没发现,王季礼看俞夏的眼神是感激与恐惧的混合。
五、真实
依然是上一学期,火灾不久。
午夜。
王季礼迷迷糊糊,好象桌子上的钟很吵。
他忍不住一探头,登时惊住:那钟,蓝光,笔和镜子的摆,十二地支……
俞夏坐在桌旁,凝视着钟,再将目光投向他:“钧然睡得很熟,我们两个聊聊?”
王季礼:“你,你究竟是……”
俞夏笑:“你已经猜到了,不过好象现在你不太怕了。”
王季礼点头,掩不住的惊讶:“为什么?”
“为什么?”俞夏反问,“我真的是专程来这里找你的——别怕,别怕,我不能随便要人性命,鬼也有鬼的规矩,放心吧。”
“那你为什么救我?难道是什么‘我前世对你有恩’之类?”
俞夏摇摇头:“我在办公事。”
“公事?”
“对,阴间有一项调查发现,阳间一批人常常疏忽大意而死,造成阴间计划外鬼的数量增长太快,质量又不高,所以,我们是派来阻止这类事发生的。这是我的工作证。”
电话卡样式的证件,上写俞夏俞蔓莳,亡于1917年4月28日,中国,汉族,文化程度:高等,住址:寅市丁区w街奈河大厦c座5-022,手机号die49937444……
“这张卡在阴间通用,也算‘一卡通’了。”俞夏解释,“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王季礼说:“那么,我若不是被你救,就会死了?”
俞夏点头:“现在,我的任务又完成一件——没办法,上司判官老给我们找活,我得去救下一个人。”
“等等——”王季礼忽然想起来,“难道阴间也重质不重量?也就是我属于质量不高的那一类?”
“不好意思,事实上是这样。”
“那,我可不可以去阴间玩玩再回来?”
“不行!我还没给你喝孟婆汤呢。因为你好歹是大学生,喝过孟婆汤以后人总会傻一点,怎么样,还要不要跟我去阴间?”
王季礼为难的脸色:“那……蔓莳,我以后会怎么样?”
“天机不可泄露。好啦,我走啦!”
“不——有空来看看我怎么样?你以前说过我们是室友,以后总得回来看看我吧,行不行?”
俞夏挠挠头,翻着手里一个小本,看了看:“……或许吧……好,我答应你,反正过一段时间这儿还有点事——钟就放在这里,什么时候它走动,就是我要来了。记住。再见!”
轻轻一握手,俞夏身体越来越透明,最后化成一股烟。
丑时正。
王季礼觉得钟一下子静下来,正不知怎么的,耳畔铃声大作!
睁眼,是梦,但——俞夏的所有东西已不在,除了那钟!
六、出现
回忆结束。
今天,那钟果然开始走动!
蔓莳就会来啦!他怎么回来?骆钧然刚刚才想通,他的突然离开,让王季礼这次怎么解释?
“呃……他说这间屋不安全,所以搬了。”
当初是这个借口,现在呢?
忐忑不安去上课。
放学,中午。
一推门——莫非走错了?这么干净!
一个人,放下手中报纸,露出一个笑容:“久违了。”
——俞,俞夏!
俞夏回来了,就这么简单。
下午,政治。
“……传说中,鬼到阳间是作祟的,而且害人,但它们并不聪明,只要人们胆子大,它们就不敢诱惑……”
——天知道邓论老师怎么跑题开始批判鬼神论了!
王季礼一边听,一边小心翼翼偷瞄身边的俞夏。
俞夏若无其事,淡淡笑着,端正地用钢笔写下一行小楷:
“理性是深刻的,但感性更可爱。”
王季力还他一行字:“大白天出来,你不怕吗?鬼不是怕见太阳,也怕胆子大的人,这叫‘邪不胜正’不是吗?”
俞夏沉下脸,大眼睛盯着王季礼,王季礼立刻软成面条:“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奇怪你为什么对我什么都说……”
俞夏忽然捺不住,笑起来,持笔写道:“你问问骆钧然他对那只钟怎么看吧,他坐第一排。”
……
骆钧然的纸条一会儿传过来:“很普通的电子钟啊,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是钟摆么?
看王季礼迷惑不解,俞夏流畅地写道:“快死的人,总能看见阴间的东西的,你能看见,不就是这样吗?”
王季礼一下子面如土色。
还好,俞夏加上一句:“答案是否定的,事实上,你没有死,没有死却能看到阴间的东西,说明你和常人不一样嘛,这点都想不出?为什么只有你才怀疑我的身份?为什么你会看出那是冥府钟,都是这个原因。你以为呢?”
——跟鬼在一起对话实在是让人提心吊胆!
“吓死我了。”王季礼写下四个大字。
“我之所以找上你,还有另一件事,你可以帮我忙。”一行字递上。
“我?真的?”王季礼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你本事那么大,还要我帮忙?难道是什么‘阳气太重’之类?”
俞夏可以摄人心魄的目光又投了来,王季礼连忙发誓再也不说阳间类似的话了。
“扯淡。”俞夏淡淡地道。
——有些事是可以问的,有些话是打死也不能提的,少说为妙。
王季礼赶快转移话题:“什么事要我帮忙?”
俞夏:“马上。”
“马上?”
现在刚刚响起下课铃,同学们纷纷站起来往外走。
俞夏用手一指:“看那边!”
王季礼果然望去。这时——
俞夏眼疾手快,一把将钢笔尖对着王季礼胳膊狠狠戳去。
——呀!!!
王季礼惨叫,全教室响起回声,余音绕梁。
所有人停下自己动作,目光落在王季礼身上,跟看一个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一样。
“痛,痛死了,你要干什么?”
再脾气好的人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