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腔+番外(69)
从马良才办公室听完大篇幅临危受命的委任状出来, 沈愉初被迫电话打扰Ivy的休假, 简略过一遍工作上的事。
谈完工作,电话里短暂沉默,电流的滋滋声静静流淌。
沈愉初闷声问道:“Ivy姐,定了哪天走?”
Ivy的嗓音传递出又涩又哑的浮肿感,与故作的轻扬语调格格不入,“惯例三十天呗。不过我把年假全请了, 最近太累了, 正好在家歇一个月, 让我也好好爽一爽。”
沈愉初顿了下,发声轻软似喟叹, “怎么会这么突然……”
“外面正好有个好机会。”Ivy自我打气似的哈哈大笑, “而且像老马那种傻叉领导, 我实在是伺候不动了。”
“之前你不是说季——”
沈愉初陡然收音。
从唯一一次说起季太子爷要回来接班,Ivy就再也没提过这茬。也是,在她看过的文艺作品里, 豪门世家都风起云涌的, 说不准其中又出了什么变数。
诸多起伏,最终汇成一声轻微的“唉”。
对话重归沉寂。
“Amanda,你……”足足半分钟的停顿过后,Ivy重新开口, 奇怪地半吞半吐闪烁其词,“你觉得新来的实习生怎么样?”
沈愉初怔一下,没明白Ivy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但习惯成自然地如实回答道:“挺能干的,都很勤快,能上手做很多事,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很厉害。给我减轻了不少负担。”
一通不吝啬的夸赞,仅得到Ivy一声欲言又止的“你能这么想……那最好。”
沈愉初觉得Ivy的状态很不对劲。
但她没有追问。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Ivy之间不再事事分享了呢。
或许从来就不是。
Ivy和钟文伯在一起没有告诉她,离职也没有告诉她。
她和李延山合租,也没有告诉Ivy。
沈愉初选择缄默。
“Amanda,你……”一模一样的开头又出现一次,还是不知如何接下去。
沈愉初意识到Ivy可能有话想对她说,“嗯,我什么?”
Ivy努力挤出一声略干的笑声,“没什么,你要好好保重。”
“你也是。”沈愉初坐在电脑面前,随手点开日历备忘事项,啊了声,“Lily的婚礼你会去吗?”
以前离职的实习生Lily结婚,特地回来给沈愉初和Ivy送了请帖。
“什么时候?”Ivy懵了下,“我最近都忙晕了。”
“我看看。”沈愉初找到请帖,翻开确认时间,“就下周末,周六。”
“去的吧。”Ivy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
沈愉初嗯了声,“那你好好休息,我们下周六见。”
Ivy应好,“我挂了,拜拜。”
“再见。”
*
Ivy的突然离职,使沈愉初连续过上了脚不沾地的恐怖日子,每天睁开眼就是自旋陀螺,晚上做梦不是她被追杀就是她杀人后四处逃窜,起床后精神和肉 | 体都极度疲累。
与其同时,沈愉初敏感地发现,李延山最近待她也有些微妙的不同。
他还是会为她准备早餐和宵夜,说话时也还是会面带微笑。
但就是……怎么说呢,再也没有任何踩线或试探的行为。
甚至,前天在公司电梯里,人挤人的沙丁鱼罐头,她不小心蹭到一下他的手臂,李延山不动声色地缩回了手。
沈愉初在忙碌的间隙偶尔一两次想起他。
之前那么多若有似无的好感表达,应该不全然是她的错觉。
在递出的咖啡示好没有后续之后,沈愉初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
是不是他……有了女朋友?
或者是,别的有好感的女生。
强度暴增的工作让沈愉初无暇分心,喘口气的时间都难找,酸涩情绪也就没有酝酿的余地。
她都抽不出空来辨别自己有没有难过。
主动送出一罐示好咖啡,是她自认能分出余力做到的最多,没有回响,也就等同于回答。
她想,既然李延山在她面前半句话也没提,感觉他并不缺她的祝福。
那就这样吧。
*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几天之后,Ana慌手慌脚来找沈愉初,说弄丢了一份加密文件。
从档案室借出来时有名有姓地登记过,丢了一定会被追责。
沈愉初听得脸色发紧,抱着最后的一丝期望问:“原件还是复印件?”
Ana面如死灰,“原件。”
“哪天借的?”
答案已在脑中过了千百遍,Ana回答得又快又肯定,“上周一,我上周三下班前看过一眼,确定那个时候是还在的。”
“收在抽屉里?”
“没,就放在桌上。”
沈愉初心里呼呼灌凉风。
此时再追究保管事宜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先把东西找回来。
她一时都已经想到,万一实在找不到了,她作为主管领导肯定也要承担责任,承认错误的保证邮件应该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