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时之恋(5)

五十铃轻轻走上前,寺神的脸庞印入眼帘。安静柔和的白光笼罩着他,他看起来像极了天使。

一种火热的东西在五十铃心底升起,迅速充满全身,并最终在她的眼睛和鼻头得到解放——五十铃轻泣出声。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她想找的东西、她想要的温暖已经默默陪伴在她身边。

五十铃强迫自己转身,泪水毫无拘束的在脸上流淌。

她想要幸福,寺神能给她。寺神是太阳,拥抱他可以涅磐解脱,也可能毁灭消失。不由自主地想到大川健自信霸道的脸,大川健对她的影响一直存在着,这无法否认,而且这种影响直接决定结果。结果她可以预料却改变不了。

既然无力改变,那就不要让它发生。也许在事情发生前悄悄离开,对任何人都好。五十铃轻轻吻上寺神的额头,轻轻地笑,害怕惊醒梦中的寺神,泪水却掉的更凶。

五十铃笑着,笑得酸楚却不悲凉,笑得痛苦却不失望,笑得伤感却不伤痛。真的,这样的结局很好。

留恋的看晨曦中寺神的睡容最后一眼,五十铃微笑着离开。

第六章

一件厚实的外套轻轻搭在了寺神身上,寺神惊醒过来,迎着初升的朝阳寺威背光的身影显得尤为高大。

“大哥?”寺神摸摸身上的外套很吃惊寺威会出现在这里。

“回家吧。”寺威什么也没问,他的头发散乱着,眼圈黑黑的。

“大哥……”寺神愧疚的说不出话来。

寺神拉紧身上的外套站起,深深地望一眼五十岚惯常出现的小径,似乎她随时都会出现在小径的另一头。

清晨的公园空荡荡的,犹如寺神此时的心情。

五十铃终究是没有来呀。寺神失望极了呆呆的望着小径不说话。

寺威顺着寺神的目光看去,欲言又止。

一大丛盛开的八仙花,呈现淡蓝、淡粉、深紫等不同的颜色,藏珠身着素色和服在花丛间专注的修补枝杈。

“知道我为什么种植八仙花吗?”藏珠突然打破安静问道。

没有人回答,仿佛藏珠只是在自言自语,过了良久,靠坐在门边的寺神收回望向远方的目光转头看向花圃,“不知道。”

“一颗种子开出什么样的花由天注定,可是八仙花却可以通过影响外在因素决定开出花的颜色。很神奇吧,其实上天在安排任何事情的时候都给了我们选择的余地,虽然已经是注定的结局,其中却有很多事可以由我们自己决定,而需要做的就是确定我们自己的心意。”

藏珠停下自己的动作,了然的笑浮上唇角:“可是确定自己的心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很多事只是靠单纯的想是永远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的。真的确定自己的心意吗,阿神?是否想见她、只要见到了就可以了吗,如果不是真的确定自己的心意,不确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是没有用的呀。”

“是——这样——”寺神恍惚的微笑,笑容如白雾般朦胧,“是这样吗。我不知道想要什么,真的不知道。只是看着她、远远的看着她,看她像遗落在凡间的精灵自由的呼吸、挥洒情绪、随性来去,不需要承诺只要她快乐。可是……有时我也会奢望,如果她只是我一个人的天使,像我看着她想着她一样的看着我想着我,再不离开我的身边那该有多好,那该有多好。

“我不是任性的孩子,她不是玩具,只是我想要就可以拥有。我在乎她的想法,因为在乎所以没有自信。藏珠,我从不知道自己会这么不自信甚至连验证的勇气都没有。我这么在乎的、坚持的东西在她心中又算什么呢?微不足道还是无关紧要?我畏缩不前却又懊恼难过,我该怎么办?”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藏珠不说话,依然微笑着坚持。

“想要——什么呢?我不知道。我在乎她,希望她知道我的心意,希望她不要无视我的心意。也许只是这样就可以、就可以……”

“是呀每个人都自己的人生,都有需要走的路,这些并不是人力可以违背的。”藏珠微笑的说,笑容有说不出的无奈。

藏珠依旧埋首于八仙花丛,修剪着枝叶和花朵细心而又仔细,生命力像杂草一样的花木,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却因为呵护备至而显得娇艳。

“五十铃去街心公园那里找过你。”藏珠的声音轻柔如风,却在寺神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五十铃是那个女孩的名字,她是长崎飞鸟组组长大川健的情人。”

“呵呵,原来是这样。”寺神轻笑出声,脸色苍白却掩饰不了心中的喜悦,“不管她是谁,那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她的心意。”

“谢谢你,藏珠,当命运降临我不会逃避的。那么我先告辞了。”

“飞鸟组一行人等已于两日前返回长崎。”藏珠对匆忙离开只剩背影的寺神说道。

“藏珠小姐,这样好吗?寺威少爷将这件事告诉你时是怎样的打算呢?”一直在旁边伺候的莹子问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要走的路,莹子。如果错过了,生命也会不完整的。每个人都一样,寺神、寺威、你还有我,大家都一样。我们无法阻止命运,只能在她来临时坦然面对,如果那是阿神的命运,那么没有人可以替他决定什么。”

“是呀。”莹子轻轻答应,再不说话,长久以来的所见所闻已经有了很好的证明。只是藏珠小姐,亦或者该称之为鬼堂院寺风少爷,这样被扭曲了的人生又会走出怎样的轨迹呢?

第七章

长崎

“终于到了——”迈进这陌生的城市,寺神深深呼出一口气。眼前并不十分摩登的建筑与东京形成对比。

这里没有东京的繁华、新潮,有的只是质朴、踏实,如同这里的建筑,都本本分分遵循着相同的规则。

在这样的一个城市里寻找一个人也许不难,但他没有时间等待擦肩而过的机会,因为他只有五天时间。

寺神忍不住回想起离开东京时的情景:

寺神原打算给寺威留下一封信后悄然离开,路过前厅的时候发现寺威枯坐在那里,似乎已经等了一整个晚上。

寺神跪坐到寺威面前,此时才发现寺威双眼黑黑的,与以前潇洒俊逸的形象大相径庭,非常憔悴。

“对不起。”寺神愧疚的低下头,虽然这些天自己逃避一般回避外界的一切,但来自于亲人们的关心却不是可以忽略的。寺神很明白寺威变成现在的样子完全是为了自己。

“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要走的路,如果错过了,生命也会变得不完整。而对你来说这是条必走的路,也是你愿意走的路,对吗?”寺神这些天来的表现寺威看得很清楚,寺神此行暗藏的危机寺威也很明白,只是作为哥哥有时就是明知道错误也会放纵自己弟弟的任性,这也是无奈的。

“哥哥——”寺神无言,有太多的话要说反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里是飞鸟组的部分资料,对你有用的。”刻意忽略心中的难过不安,寺威将眼前的信封递给寺神。

“哥哥。”千言万语只是这样两个字,但也是可以包含一切的两个字。

“我已经准备了五天以后到香港的飞机票,我会一直等你回来的。”

“是。”听到这样话泪水瞬间涌上寺神的眼底,这么多年两人互相扶持着走过,自己的想见五十铃的心意是真实的,但厚重的手足之情同样是他无法背弃的东西。

仿佛不够似的,寺神用力点头,在心中的对自己说:我一定会回来的,五天,就让命运决定一切。

“嘭——”门后传来关门的声音,寺威的心一下子破了个洞般空旷。

鬼堂院家

伊藤管家恭敬的跪在和室门外。

“事情已经办妥了,没让寺威少爷察觉那是老爷的意图。”

和室内没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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