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恨晚+番外(228)
唐秋山抱着她靠在床头上,他扭开床头灯,如今身上的毒全解了,眼睛也不再受到光线的影响。
他低头看着怀里渐渐平静下来的唐晚,她什么都不说,但她刚刚做噩梦说了些梦话,他隐隐约约是听见一些的。
那段过去谁都不愿提起,太多的纠葛伤痛都成往昔。
所幸,她还在身边。
他抬手将她耳边的发丝别好,却是心疼道:
“你最近要照顾萌萌,辛苦了。”
提到萌萌,唐晚才动了动眼睛。女儿这些天得了水痘,才六个月大的孩子,太难挨,她处处都要小心。
她闷声说:“不辛苦。”
好在最难的几天熬过去了,如今萌萌夜里也不哭闹,白天也有保姆帮忙照顾,倒也不至于太辛苦。
她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将脸贴近最靠唐秋山心脏的那个地方,像很多年以前一样,总缠着他不放,没羞没臊的睡在他的床上。
太多的回忆还清晰的留在脑海里,如今想起宛若前世。
“对了,明天是清明,我想去祭拜方伯。”唐晚抬眼看着唐秋山。
当年唐老太爷过世后不久,方伯就撒手人寰了,唐晚回到唐庄一年多里发生了太多事情,一直没寻到什么机会。
第二天,唐秋山陪同唐晚到叶城的公墓。
城南唐家的陵园只能安葬唐家人,方伯是外姓只能葬在其他地方,唐秋山让人给方伯寻了块好地。
唐晚带了方伯最喜欢的糯米糍,后面那几年方伯年纪大了不怎么管事,唐庄的事情渐渐的交给了别人,他只在西苑陪伴老太爷。
后来方伯的牙口越来越不好,连糯米糍都不怎么吃了,那时唐晚二十岁,他总是抱怨年纪大了不中用。
唐晚将糯米糍放好之后,又倒了两杯清茶,她蹲在方伯的墓碑面前,将茶水横倒在墓碑前,笑道:
“方伯,知道你喜欢吃糯米糍,所以带了两碟过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跟你抢了。
今天本想带着唐唐和萌萌一起来看你的,只是萌萌的水痘还没好全,不敢带出门。唐唐吃坏了肚子,但好在不是多严重的问题,秦恒给我们安排了个可靠的大夫。以后我再带他们来。”
唐晚一句一句的说着,从天气说到唐唐读书,再从萌萌说到唐秋山的身体,每一件她都说的仔细,生怕方伯遗漏了什么。
从前她总说方伯唠叨,可现在,耳边连个唠叨的人都没有了。
看着相片里方伯和蔼的笑容,唐晚说着说着就哭了,她双手扶在墓碑上,啜泣道:“方伯,我想你了……”
回唐庄的车上,唐晚扑进唐秋山的怀里泣不成声,唐秋山心疼的抱着她,只说:
“方伯走的很安详,没受什么苦。”
方伯是得了癌症,唐秋山派人细心照料着,后来是方伯自己的意愿,请求秦恒给他一剂针药。
……
秋天的时候,萌萌一周岁了。
夕阳西下,唐秋山拥着唐晚坐在树下的长凳上,天边的晚霞很绚烂,耳边是唐唐和萌萌的笑声。
唐秋山抱着唐晚,手指把玩着她的一缕长发,之前因为怀孕的缘故,头发剪掉了一半,如今又长了许多,柔柔软软的像是绸缎。
他想起那年在西苑外听她对爷爷说:我喜欢哥哥,很喜欢很喜欢哥哥……
花园另一边的草坪上,唐唐牵着刚刚才会走路的萌萌。
不一会儿,唐唐就松开了手,保姆在萌萌身后护着,萌萌张开双手一边笑着一边朝着哥哥颠着走过去,她才刚学会走路,走得不稳,没几步就朝唐唐扑过去。
唐唐接的及时,将妹妹抱进怀里,可忘了自己也还是个孩子,突如其来的重量他撑不住,抱着妹妹往后栽了下去。
唐晚按耐不住,就要站起来跑过去看看却被唐秋山按在怀里,他抬了抬下巴指着唐唐那个方向,“别大惊小怪,孩子摔一摔没什么。”
果不其然,保姆已经将唐唐扶起来,不一会儿,两个孩子就继续着刚才的游戏。
唐晚抬眼看着他,忽然笑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说话的场景吗?”
唐秋山看着她眼里明媚的笑意,就想到了那些年的小丫头,他微微笑了笑,“怎么不记得。”
其实方伯第一次带她到他书房的时候,他们一句交流的话都不曾有过。
是那一年秋天,他犯了咳嗽,她一个小小的丫头胆大包天闯进他的书房,握着他的手问他:哥哥你很冷吗?
从此,事情就朝着他们不可预料的方向走。
不远处,萌萌走的越来越远,唐唐细心的哄着,给她打气加油。
唐晚看了他们一眼笑了笑,握住唐秋山微凉的手,调侃道:
“那时候我都十一岁了,受了点伤你就紧张成那样,唐唐才六岁你反倒不紧张,你就不怕等你老了以后,儿子不孝顺你吗?”
“他是男孩子,摔一摔没关系。”唐秋山笑了笑。
可唐晚像是抓到了什么,缠着他不放,“难道就因为这个?”
唐秋山看着她眉眼含笑的样子,心动的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下去,唐晚躲闪着,“哎呀,孩子们会看见的。”
可到底还是被唐秋山吻着不放。
一吻结束后,唐晚脸颊微红的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下不来台,所以接着问刚才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因为你是晚晚。”唐秋山只说了六个字。
你是晚晚,是我久违的,唯一的温暖。
第201章 此生唯一1
洛城南面曾是城内最乱的一片区域,这里龙蛇混杂最是阴暗,尤其是入了夜之后,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影子就会慢慢浮现出来。
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洛城人的禁忌之地。
南面的最深处有一座老宅,庭院深深,楼阁方院错落有致,古朴雅致的房屋只是门外连块门牌或是匾额都没有,但洛城人都知道,这是雷家。
此时正值阴雨连绵的三月,院子里开得正好的风信子染了雨水,静寂无声。
院内往来的人皆是静默着一张脸,低着头脚步匆匆谁都不敢多言语一句。
偏偏就有一人朝着反方向过去,打破了一院子的宁静,也不撑伞脾气暴躁的将那些人推开,看样子也才十七八岁的模样,只是周身戾气极重,并不是好惹的人。
那些人认出对方是谁之后,脸色皆是一变,急忙的往旁边的灌木躲过去,垂首站在两侧。
身后的人跟得紧,分明慌张却压低了声音提醒他:“三少,雷爷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您等会儿进去要不先服个软吧?”
也不过是与其年龄相仿少年模样,这会儿焦急得满头大汗。
雷之行终于停下来,身量挺拔的他慢慢的回头,阴鸷的蛇眼盯着身后的小邵看,如今他这双眼睛随着年龄增长,琥珀色愈发深重,也愈发阴气逼人。
直看的小邵头皮发麻,雷之行才冷哼一声:
“我不是阿恒。”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小邵摸不着头脑,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雷之行已经进了厅堂。
外面的雨势一直不大不小,厅堂内陆续传出来的皮鞭抽打的声音叫人听着胆战心惊,下人们都躲得远远的,可还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雷之行跪在地上,鞭子抽下的瞬间他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直到背部血肉模糊他满头大汗也一声不吭,只是愤恨的握紧拳头。
他一声不吭倒好,反倒是握紧了拳头的样子让执鞭的雷允堂怒火更盛,握着鞭子的手直泛青白。
“啪——”
用尽全力的这一鞭下去,雷之行闷哼一声身子终于支撑不住的往前倒去,他忽地抬手撑在面前的八仙桌上,只是一瞬间就将手收了回来,冷冷的笑了一下。
听见他的笑声,雷允堂气极,“你到底认不认错!”
“认什么错?我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雷家,我何错之有!”雷之行头也不回,只是抬眼盯着厅堂正中间的一张关公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