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带季候风(93)

他们直接回了市里。

韩沉西要请范胡吃饭,给他接风。

本来是想下馆子的,但范胡馋夜市的烧烤,只好拐去鼓楼那边,一家常吃的烧烤店,找了张桌子坐。

点完菜,范胡刷手机时,看到张琦的动态,发现他也在市里玩,跟韩沉西一商量,把他也约了过来。

张琦一进店,按照嘱托,先找皮最黑的那一个,所以他率先看到范胡。

连蹦带跳地扑到范胡身上,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兄弟,混得挺有模有样啊,拿碗吃上公家粮食了。”

一如既往地油嘴滑舌,会说场面话。

等他再看向韩沉西。

小嘴啧啧啧几声,嚷道:“我靠!我靠!这是哪尊活.佛啊!”

韩沉西被他的嗓门震了耳朵,偏了个头。

张琦没发现,继续控诉他:“平常给你发消息,竟然端上架子了,好长时间不理一句,你说说你是不是到国外镀了层资本主义的洋金,看不起我们平头小老百姓了。”

韩沉西踢他一脚,“别给我盖帽子。”

张琦灵巧躲过,他从隔壁桌端了张椅子在桌前落座。

范胡问他:“你不是还没毕业么?不在学校呆着,回来浪什么?”

张琦当年的高考成绩够了个三本线,在隔壁省念大学。

“我找店面呢。”张琦本性没变,在老同学面前丝毫不见外,拿着烤肉吃得格外欢快。

韩沉西说:“什么店面?”

张琦眯眼一笑:“火锅店店面。”

范胡说:“你准备搞个火锅店啊。”

张琦点点头:“跟两朋友合伙。”

“你明年才毕业吧。”韩沉西用起子开了两瓶啤酒,分别递给他们。

张琦嗯了声。

韩沉西瞄他一眼:“那这么早折腾什么?”

张琦说:“早奋斗,早致富么。”

韩沉西和范胡同时笑出声。

以往没心没肺的人,到开始给自己盘算前路了。

张琦心知他的话其实听着不太靠谱,也有点不好意思,犟嘴道:“笑屁啊,能不能尊重劳动人民的忧患意识。”

韩沉西和范胡又是一阵笑。

张琦翻个白眼,抱怨说:“你俩还让不让你好好吃串肉。”

“吃吃吃。”范胡连忙敛去笑意,说,“琦哥,不够咱再点,沉哥今晚请客。”

张琦哼了声。

三人埋头默默吃了会儿。

陡然,张琦想起什么,看着韩沉西,说到:“你光笑我呢,我还没问你,你这从国外回来,准备去哪儿高就啊?”

“我.....”韩沉西捏着盘子里的清煮毛豆,犹豫一下说,“我准备把我姥爷看的那个厂子开起来。”

第74章

这个决定外人听起来丝毫不离谱, 反而合情合理。

本身韩家就是靠开棉纱厂发家的,韩沉西作为孙辈继续涉足这个行当,明显是既得利益者, 前程一片看好。

张琦羡慕地眼睛发红, 咂嘴感叹投胎的重要性。

他挪着凳子屁颠颠挨近韩沉西,一把抱住韩沉西的大腿,冲人风情万种卖个笑, 一声声“哥”喊着, 直言有朝一日发达了别忘了昔日的同窗兄弟。

趋承巴结的谄媚样韩沉西看得胃里一阵恶寒。

韩沉西一脚蹬开他。

张琦的身体朝范胡的肩膀歪去, 范胡便顺势刮了他一脑袋瓜。

“琦哥, 现在巴结早了点, ”范胡也开始开玩笑,“等日后他真成事了, 到时咱俩难兄难弟拎着果篮一起去厂门口堵他, 去望乡的路我熟。”

“成。”张琦昂昂下巴,挑衅地斜韩沉西一眼,略带警告地说, “他敢狗眼看人低,咱俩就写大字报控诉他,搞臭他名声。”

“对, 搞臭他。”

两人默契地达成一致, 端起酒瓶碰了碰。

韩沉西:“......”

有张琦在的地方一定有八卦, 这家伙收集情报的能力更上一层楼,毕业后七班七十号人的动向,他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聊起来喋喋不休。

无意提及夏满珍时,张琦说:“这姑娘还跟吴明好着呢。”

韩沉西略感意外, 校园爱情能走长远的真不多见,或许他感同身受,“挺难得。”他如此评价道。

“也是分分合合的,撕破脸皮闹了好几场。”张琦表情复杂地说,“前不久又搞在一起,说是夏满珍怀孕了。”

韩沉西一愣。

范胡身体也僵了一下,“准备生么?”

“哪能啊,打掉了。”张琦突然愤愤道,“吴明也忒不是个东西,整天东混西混的,医药费的钱还是找李海凑的呢。”他叹口气,“我是真不知道那姑娘看上吴明什么了,死心塌地跟着他。”

韩沉西和范胡哑然。

不过,这事身为旁观者听一耳朵便行了,实在不好评头论足,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看着觉得不可思议,指不定当事人享受其中。

都不吭声,话题止住,过一会儿,岔开扯到韩沉西在澳大利亚的生活方面去了。

这顿饭,他们喝到很晚才散伙,因为沾酒没法开车,韩沉西当夜睡在范胡家。

两人洗漱后躺在一块,范胡不知想起什么,笑着说:“还是怀念上学那会儿,无忧无虑的。”

韩沉西:“你现在愁什么呢? ”

“多了去了。”范胡重重呼出一口气,“光是留部.队就够我妈跟我闹腾一阵子了。”

韩沉西问:“你想留吗?”

范胡点点头:“不想留我考什么军校。”

韩沉西:“想留就留,你妈嘴上骂得凶,可到最后还不是回回依着你。”

范胡:“就是因为这样,心里才愧疚,等以后分配了,离得更远,三两年没法回家是常态,二老慢慢上了年纪,整天胡思乱想的,万一他们有个小病小难,我也没法在身边俯服侍。”

“不是有我呢。”韩沉西安慰说,“真有事,我能放着他们不管。”

范胡揶揄:“干儿子和亲儿子能一样论么。”

韩沉西啧了声,“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想想又说,“抓紧谈个女朋友。”

范胡蓦地沉默了。

韩沉西侧侧头,借着窗外的月光斜他一眼,感觉到他有心事,轻笑出声,“有目标了?”

“还...不确定。”范胡支支吾吾的。

“不确定什么?”韩沉西追问,“不确定喜不喜欢人家?”

范胡经过思忖后,嗯了声,说,“情况有点复杂。”

韩沉西挑挑眉,他没再具体问,只是听他的语气虚得紧,刺激他说:“怂了啊?”

范胡挠挠头,承认了,“有点。”

韩沉西又笑了,“怎么去当个兵,把胆子练小了呢。”

范胡皱着脸与韩沉西对视一眼。

韩沉西看他挺纠结的,也有些无从说起,善解人意地帮他圆了场,“你自己掂量着办吧,有好消息了记得通知一声。”

第二天一早,韩沉西回了县里。

又无所事事地虚度几天年华,柳思凝忍不住再次唠叨他。

韩沉西翘着二郎腿,坐在别墅院子里的躺椅上吹秋风。

他打断柳思凝的碎碎念,问说:“妈,咱家在望乡的那个厂子怎么倒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 柳思凝狐疑。

韩沉西毒舌道:“打听打听你跟我爸的黑历史呗。”

柳思凝:“......”

这些年,柳思凝从来没跟韩沉西诉苦生意上的事。一来,想着他年纪小,苦哈哈地跟他说自己不容易,儿子不见得理解;二来,孩子就是孩子,正值上学的年纪,好好享受青春最重要,没必要让他承受她和韩崇远工作上的负面情绪。

可现在,他主动问,且柳思凝感觉到他的发问带有一定的目的性,便事无巨细跟他说了。

望乡的厂当年分两个车间,一个车间生产21支气流纺,一个车间生产16支赛络纺,均是低支纱,低支纱本来在市场上就卖不上价,利润空间小。又随着国际贸易商逐渐增多,纱织进口量加大,从缅甸、越南、印度等国家采购的同一支数纱线进入国内市场,价格要比本地企业的产品低上一两百块钱,竞争力被削弱,然而成本无法进一步降低,柳思凝考虑转改高支纱线。

纱线支数越高,相应地对棉花纤维品质的要求大幅度提升。原材料的购买由北方的一批棉产地变动为新疆的长绒棉产区。

零几年的时候,新疆这个地方由于管控不足,棉花市场杂乱,空包骗子公司遍地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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