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予钦面无表情:“钱我不要,证件我补办了,我只要一个公道。”
邵玉玲护女心切,从虚弱无力到步速飞快,仅用半秒切换自如,她挡在入户门口:“我家丽丽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我们道歉,以后绝不再犯,我发誓我会管好她——”
“您发誓没用。”
罗予钦拽着景丽往外走,邵玉玲扑过来,又踢又咬,想尽办法解救女儿。江铂言和阮棠担心罗予钦吃亏,上前施以援手。杨君苒不愿女儿被误伤,不知不觉掺和进来。
拉扯之中,邵玉玲跌坐在地,景丽摔了个仰面朝天。
悟透阮棠话里暗号、马不停蹄赶来的阮鑫晟,恰巧目睹这一幕。他扶起邵玉玲,不分青红皂白为景丽打抱不平:“你们四个身强体壮的大人,欺负一个病人和一个孩子?”
“爸,您选择性失明吗?”
最后一线希望破灭,阮棠手脚冰凉,下意识地去抓母亲的手。
杨君苒反过来安慰阮棠:“孩子,我没事。”
“你也是,活了一把年纪,孩子闹别扭你得劝架。”阮鑫晟矛头指向结发妻子杨君苒,“你和你那顽固不化的老爸一样,唯恐天下不乱!”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道一声晚安。
大嘎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第25章 第25个吻
“爸, 您怎么能这么说?”
阮棠心口发紧,冲到父亲面前。她脸色绯红,一直红到了耳根。
“谁都限制不了我的言论自由!”阮鑫晟左手搂住邵玉玲, 右手死死拽着景丽的手腕,“很不幸, 顽固是深入基因的, 你也遗传到了。”
“爸——”阮棠话堵在嗓子眼,霎时间呼吸不畅。
“阮鑫晟!这样的话,说了不下百遍千遍, 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杨君苒轻拍女儿的背,“棠棠,大人的事交给大人处理。”她稍稍转头, 叫过江铂言:“小江, 我把棠棠托付给你,请你好好照顾她。”
“妈,我会的, 您放心。”
江铂言像呵护稚嫩的孩童, 半弯了腰,双手扶在阮棠肩侧,领她回楼上休息。
高烧超过39度的后遗症是头痛欲裂。
阮棠不愿躺下休息, 强撑着坐在床边:“丙丙, 楼下肯定乱成一锅粥了, 你去帮我妈妈助阵……”
江铂言拿过枕头,摊开被子铺好床,又把离床最远的一扇窗户开了条半尺宽的缝隙。
“你要相信妈妈处理问题的能力。安心休息,睡醒后咱们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我爸的心不在这个家里了。”
“一家三口,你, 妈妈,还有我。阮董没有算在内。”
阮棠心中犹如沸水翻滚,表面上流露的却是沉静、淡漠。她看得出,江铂言极其讲究原则,再加上两人需要维持的婚姻关系,他帮她只是尽义务。
“谢谢你,丙丙。”她声音很小,“这个谢谢,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无论如何我都要说。”
“一家人,不要跟我客气。”
江铂言帮阮棠掖好被角,转身走出星空蓝客房。
关门的那一刻,他说:“睡吧,大人的事,交给大人处理。”
-
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
窗外,夕阳余晖隐没于黑暗之中。室内,星空蓝的墙漆呈现出一种浓雾般的灰蓝色,云朵白的床品反而显得清晰悦目。
阮棠没有急着起床。
翻个身,她抓起枕头旁边的团子,紧紧抱入怀里。
夏琳工作室的第二封邀请函,今天上午发到了邮箱。那时她正在输液大厅打吊瓶,匆匆看了一眼就放下手机,直到现在才有精力思考如何回应。
这次的信,仍由夏琳女士亲手书写。
内容和格式不同于第一封的公式化,字里行间透露着亲切和诚意。
夏琳约阮棠到泠海市面谈。
行文语气符合夏琳一贯的风格,坚决强烈,不容反驳——不论阮棠是否加盟Eve’s Temptation品牌设计师团队,这次见面都不能省去。
本来打算从医院回来就订机票,但是邵玉玲景丽母女俩跑来闹事,阮棠心都乱了。一方面她担心母亲,神经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另一方面,口服药的抗敏成分导致她困倦乏力,这才一觉睡到太阳落山。
还好夏琳说,下周四五六三天她都有空,阮棠可以任选一天抵达泠海。
云城地处西南边陲,铁路交通并不发达。
最好的选择是搭乘飞机。飞泠海又是热门航线,机票常年紧俏,白天的机票想都不要想,除了一大早六点发出的航班,提前一周能买到的估计只有夜里十一点起飞,次日凌晨两点到达的班次。
阮棠搓热双手,掌心蒙住眼睛唤醒疲乏的大脑。
这次见面,对她来讲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颐棠刚刚起步,就像初升的太阳,遭遇乌云蔽日或者雷雨交加都有可能。如果想要绽放光芒,就要与著名设计师联合打造新的品牌,既有颐棠的新鲜血液,又有夏琳女士的名气加持,这样的新品牌,必然会受到消费者的欢迎。
婚纱设计的圈子很小。
被消费者认可的设计师少之又少。
阮棠明白,夏琳作为金字塔尖的佼佼者,不一定会答应她的请求。
但她主意已定,想要尝试的决心不会受到外界的任何影响。
渐渐的,掌心的热,从眼睛周围蔓延至全脸。
阮棠恢复了七成精力,下床打开台灯和电脑,先把回信内容输入文档保存,而后全部誊抄到信纸上。
拍照之后,她把图片上传到附件,核对一遍错别字,点击了发送键。
退出邮箱登录,阮棠查看电脑桌面上的日历小程序。
拿起手机,打开旅游APP界面准备订机票,她的手指却停在屏幕上方,迟疑着没有输入目的地。
任选一天倒是不难。难就难在父母的事情一天没处理好,她的心就悬在半空,踏实不下来。景丽是个混人,保不齐哪天又发了疯跑到疗养院去骚扰母亲……
“棠棠?醒了吗?”
母亲敲响了客房的门。
阮棠匆匆披上睡裙的外搭,边系腰带边走去开门。
“小江在院子里烤肉,他说看见你房间里有灯光。”杨君苒淡然笑道,“饿了吧?一听见烤肉俩字,眼睛都亮了。”
“医生说,感冒恢复期饮食要清淡。”阮棠悄悄咽了下口水。
“不打紧。烤肉是让你过眼瘾的,小江帮你单另做了清淡的汤和手擀面。”杨君苒按下顶灯开关,拉开衣柜取出衬衫长裤,“夜风凉,你换上这身,免得又被吹透了。”
阮棠像忽然失忆:“妈,现在几点?那些家伙走没走?”
“走了。景丽被辖区派出所带走讯问,罗予钦一起去的。你爸爸和邵玉玲回了对面的88栋。”
“您……”
“送走他们以后,我联系了你外公的学生、我的校友方律师,她是有名的离婚律师。协议离婚的路走不通,那我干脆起诉离婚。”
“妈妈,”阮棠眼眶湿润,“我支持您!”
杨君苒说:“方律师告诉我,像我和你爸爸这种情况,第一次起诉法院会驳回。只要我收集好证据,六个月后再起诉,我就能恢复自由了。”
“要等半年?那么久!”阮棠擦擦眼角,“那对母女肯定又跑去找您麻烦。”
“所以我劝你别跟他们生气,伤得是你自己的身体。尤其那个景丽,滚刀肉,什么都不怕,软硬不吃。不过你不用担心,小江帮我联系了一家条件更好的疗养院。”杨君苒走到窗口,拉上窗帘,“棠棠,换衣服吧,我们在楼下等你!”
烤架上的鸡翅滋滋作响。
阮棠屡屡瞟一眼过去,江铂言回头,她又立刻收回目光,盯着脸盆大小的面碗发愁。
江铂言走回桌旁:“面好吃吗?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的心情,无限接近于面对食槽的某种动物。”阮棠手握调羹,不知从哪里下嘴,“丙丙,你喂猪吗?做一满盆我吃不完啊!”
“吃不完我吃。”
江铂言抬眸,视线锁定阮棠的眼睛。
“妈妈,帮我拿一个碗。”阮棠避开他的注视,回首朝厨房方向大喊,“要吃面的碗,太小了装下不——”
“好的,马上来。”杨君苒应着,很快送到桌上。
“妈,不用了,我没那么讲究。”江铂言接过岳母递过来的空面碗,看着有些晃神的阮棠,“你先吃,我就用这个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