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慕如长风+番外(50)
“啊,这么快吗?婶婶,我还没有玩够呢。”
程霁明有些不舍,但也很听话的跟伯格告别:“叔叔,我要走了,有空再来找你玩。”
小承光看到妈妈,十分依恋地伸出了手,软软地唤道:“妈妈。”
她的妈妈笑着走过来抱起他,略带一丝歉意对李慕说:“他没有吵到你们吧?”
“没有,他很乖。”
她拉着他的小手,朝李慕笑道:“承光,跟姐姐说再见。”
小承光窝在妈妈怀里,说话慢悠悠的,咬字清晰:“姐姐,再见。”
她心念一动,拿起雕好的小狗送到他手里,“这个送给你。”
小承光看了一眼妈妈,他的妈妈温柔地说:“姐姐送你东西,你要跟姐姐说什么呀?”
他看看李慕,一字一顿地说:“谢谢姐姐。”
她鼻子一酸,努力将喉头的苦涩咽了下去。
“不用谢。”
李慕和伯格将他们送到前院,正厅里走出几个人。
程霁明第一时间跑过去,朝一个男人说:“叔叔,我新认识了一个朋友,是个会画中国画的外国人,可厉害了。”
“是吗?这么厉害,在哪里?”
魏衍抬头看去,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如往昔一般平静无波。
第四十六章
魏衍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程霁明没有发觉他的变化, 热情地拉着他的手,朝李慕他们走去。短短几步路, 不过用了十几秒,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觉得过了很久。
“喏, 魏叔叔,这就是我的新朋友,他叫伯格。伯格, 这是我叔叔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他叫魏衍。”
伯格大方地伸出手,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你好。”
他从遥远的记忆中回过神来,握住他的手,淡淡地说:“你好。”
他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她以为他会开口说些什么, 他却很快把视线移开了。
严和山和一个冷冷淡淡的男人走了过来, 众人客气地打过招呼,魏衍从始至终都再无异常。略微寒暄后,师徒三人将他们送到门口, 看着他们的身影远去,才合上了门。
她和伯格往后院走, 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伯格拽了一下她的胳膊, 她才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他很少见她这么心不在焉地模样,疑惑地问道:“小慕,你发什么呆呢?”
“啊。”她的眼神飘忽缓缓地说, “我在想晚饭吃什么呢。”
结束一天的功课,吃过晚饭,天边已经染上了暮色。每天的这个时候,她都会去湖边走一走,今天也没有例外。
她在巷口碰到了魏衍,他背靠着墙站着,手插在裤兜里,侧脸潇洒俊逸。
“我就知道你要跑。”
他一反下午沉稳的样子,说出的话幼稚又好笑。她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毫不在意地说:“我为什么要跑。”
她的脚步没有停歇,径直从他眼前走过,他忙一步不离地跟上她。
“你躲了我哥两年,现在终于被我找到。我已经跟我哥打了电话,他没到之前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街上还有游人,她走得不紧不慢。
“你不是最讨厌我了吗?巴不得我离开他,现在这样是你希望的结果,怎么又急着跟他打电话。”
他跟在身后,只能看到她脑袋上的发旋。
想起这两年,他的语气沉重:“你知不知道我哥找你找疯了,这两年他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只有找你的时候才会提起劲。”
她漫不经心地说:“知道啊,他老是去烦我的朋友,我怎么会不知道。”
“知道你还这么躲着他?”他的眉头紧皱。
“我没有躲着他,只是不想见他而已。”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他很烦。”
她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厌恶,他愣了一下。
走过宽阔的街道,她拐进一条小路。魏衍默不吭声地跟了她一会儿,凝重地说:“我知道我哥伤害了你。”
这个伤害造成的结果无法挽回。
那天从医院离开他就去找了陈助理。他们的事,他也许是知道得最多的那一个。
“他根本不知道事情变成这样。”谁也不知道冯朝竟然这么疯狂,事情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发生了。“你因此而承受的痛苦,在他身上只会加倍,他很在意你,越在意越痛苦。对他来说,这两年不亚于活在地狱之中。”
她背对着他,轻笑出声:“如果我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也不会再与你们有任何牵扯。他是你哥,你自然心疼他。我无所谓,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没有精力再恨他,只想像以前一样过安静的生活。”
眼前的视线开阔起来,一片幽静的湖泊出现在眼前。古镇围湖而建,对岸摇曳着灯火,冷风吹起,吹得她头发飘扬,格外清醒。
他在她身边站定,“我不信,你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他还记得当年她面对他时,那坚定不移的表情。
“你知道吗,有一句大家都在说的话很有道理。”她望着湖面淡淡地说,“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那夜不能寐的痛苦,刻骨铭心的爱恋,时间都可以治愈。
从接到魏衍电话的那一刻,他的手便失去了力气。
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将他送到这个小镇,脚踏在地上的那一刻,他才找回了一丝真实存在的感觉。车子停在路边,往前便不能再开了。魏衍发了定位,他的眼睛一刻不离的盯着移动的箭头。那两个箭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街道上方挂着红红的灯笼,还有游客在街上徘徊。
他穿过人群,心脏在胸膛剧烈鼓动着,越来越烈,越来越烈......
他的腿被撞了一下,他停下脚步。
一个孩子坐在地上睁着懵懂的眼睛看着他,他的妈妈连忙把他扶起来,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孩子调皮,您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目光再回到手机屏幕,那两点已经几近重合。
心跳骤然安静,周围也没了声音。
他抬头看去,不远处,她面无表情地站着。
他的眼前模糊起来,这太像他做得梦。
她的脸比梦里圆润了一些,头发也短了一些,却还是那么好看,世间独一无二的好看。他满腔的激烈到达了一个顶点,却无法倾泻。
他太害怕,这只是一个梦。害怕他走过去,梦就会醒来。
隔着辉煌的灯火,她走了过来。
“你来啦。”她的声音如隔世之远,又近得像是从他的心里跑出来。
他伸出手,想触摸她的脸庞,确认是不是在梦里。
她漠然走过,留下他无措地站在那里。
“既然来了,就找个地方坐下聊一聊吧。”
梦里的声音哭过,笑过,怨过,恨过,却不没有此刻这么淡然。
他便从梦里醒了过来。
一家店面狭小的店里,她和他相对而坐。魏衍在看到魏循的时候就悄无声息地走了,她拿着陈旧的菜单,仔细地翻看:“你应该没有吃饭吧?想吃点什么。”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神眷恋,“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她低着头平静地说,“那我就随便点吧。”
他压抑着翻滚的情绪,略带一丝颤音说:“好。”
在他灼热的视线中,她从容地点着菜,还嘱咐老板不要放太多辣椒,询问现在有哪些时令蔬菜。
想过无数次的重逢,或怨恨或冷漠,却从没有想过,它是这么平和。
平和得好像没有一丝瓜葛。
老板确定完菜单离去,她拆开消毒餐具,正要倒开水的时候被他抢了过去。
她把手放下来,看着他缓缓说:“大萝跟我打过电话了,说你想见我。我想邹律师应该跟你说过了,下个月我会回去,就没有答应。”
“我知道,邹律师找过我了。”他在倒茶,褐色的茶水倾泻在透明的玻璃杯里,久久没有平静。
她也看着杯子,“我不太明白你是怎么想的,非要闹到法院才好么。折腾这一遭,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都两年了,你还在执着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这里,我听魏衍说,你是严和山老先生的学生,在学画画吗?”
他生硬的转开话题,她迎着他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
“我请你来这里是想再和你谈谈离婚的事。说实话,我不太想和你在法院见,当着那么多人很不舒服。如果你现在能答应就最好了,我明天就能跟你回去办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