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深摩(2)
书名:世深摩
作者:金成婴
文案:
崇园的抱剑少年身旁有条默不吭声的忠犬,狗名小蒟蒻,咬人特别凶,食物链顶端的某位有钱少爷很想被她咬上一口。
全文扯谈,本故事纯属虚构。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Chapter.01.
很多年以后,原仁臣问一身黑衣,苍白如温瑞安笔下的女人,一个人要将自己活成另外一个人的影子,需要多大的恩,或者爱?
她说,仁臣可听过“恩爱”一词。
温瑞安写忠肝义胆,也写风月。
【Prologue.】
2019.10.01首发-本故事中出现的所有人物,地点、团体和制度纯属虚构。
“余般若,是这个名字?”华丽如大提琴的磁性声线在她对面响起。
“是……”
她的名字,在陌生男人的唇齿间婉转,勾缠,彷如念白,凭白添了些缱绻。
大约错觉。
挽发的女人抬起脸来。
问话的年轻男性约莫二十六七岁,挺括的藏青色制服,深色系领带,俊美近似邪气的一张脸,正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
有点……眼熟。
空调吐出机械的热气,她也不好奇不问,复又低下头去,愣神地望着桌面——男人的指尖,两寸人像照。
窸窣声中,那张照片就在男人指下,被轻轻推到了她面前,“认识这个人吗?”
“律治。”
“你们什么关系?”另一位中年刑警接口问。
“是我朋友,他做了什么了吗?”
“只是朋友?”年轻的那位指尖轻敲着照片,莞尔说,“你们关系很好。”
当然,这是所有稍微对他们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的事。
灯光的釉蛋清般敷在女人脸上,枫叶红唇膏将她肤色衬得愈发苍白,艳丽到摄人心魄。
“别紧张。”又一张照片,推到她眼底。
中年男人态度和蔼,甚至笑了下,说:“你们是生前唯一善待过她的人,都律治不在国内,所以找你了解一点情况……”
打印机的嘀声,饮水机腾起透明水泡的咕嘟声,在流动着的,不息的风中,渗入安静的审讯室,她对面的男性,嘴角勾起难以察觉的弧度。
还是这样啊,这个人,一身颓美气质,像一阙厌世的词,也像乱葬岗。
埋的当然是别人,让爱慕过的少年全部变成惨绿幽魂。看人时有种冷血的寡淡,亦或太专注于一人,所以无视一切众生。
窗外细雪,妩媚飞行,似她一般岑寂,如她一样清冽,干干净净,目空一切的纯白绮丽。
美只是将她和众生区分,只是说明她和别人,和你没什么关系。谁都不在那双清寂的眼瞳中。
除了一个人。
除了都律治。
空心的灰芦苇,不说话的“影子武士”。
……
Chapter.01.
钥匙转过半圈,深棕色防盗门敞开,很高兴她平安归来,亮起灯光迎接她。
主人半侧身,问身后高大的灰影:“要进来?”她发间沾着几片未融化的雪花,随着她侧头,微光闪烁。
男人负手,半垂眼望着她头顶,“不了。”只有客人才有资格接受邀请,他么,顶多算一个不速之客。
余般若弯腰,拉开高筒靴拉链,自顾自进屋。
公寓不大,孔雀绿墙漆,棕色“U”型皮革沙发,盛开的火红玫瑰在蕾丝窗帘后若隐若现。西面墙上,展翅的仙鹤,哀艳的优钵罗花,昏暗中,红与绿,浓烈的撞色,燃烧一样抵死缠I绵。
让他想起某一年暑假,他和母亲在莱国西部沙漠见到的幽艳佛窟。
戴臂钏的天外飞仙,漫天神佛清凉的眼睛,以死去千年的不变姿态,用残损的身躯俯向苍凉的荒漠大地。
墙上诸神奔流,这迷蒙的四方天地,醉生梦死般颓唐美丽。
男子撇开眼,问曼妙的身影:“方便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壁灯亮了。
余般若的双眼皮,终于向上多抬了两毫米。
身量高大的男性,一件剪裁考究的黑色大衣外套,宽肩窄腰,干练的长筒皮靴,优雅禁欲,浑然一体。
走道的声控灯,就擦着他的轮廓,洒在她没什么情绪的脸上。
漆黑如万古长夜的眼眸弯起一点弧度,“不可以吗?”
明明不用问,也能查到她的所有信息。
女人一言不发,低头顺从地揭开菱格纹斜挎包,弧度柔软的一缕鬈发垂至腮边。从突然被带到警局,接受问询,都是一种无谓的柔顺,她不在意。
将存入自己私人号码的手机还给主人,他开口:“原仁臣,我的名字。”
男人表情闲适,一张脸就是一部圣经,深邃,优美,省略了一切多余的形容和助词,真理般简洁有力。
光明。
她手微顿,对上那双优美的凤眼。
“小蒟蒻,你知道光明的背后是什么吗?”如同那天,世深摩满城灯火只为一人闪耀成无边星海。
她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
在黄昏的尘嚣和众神的雪色之间。
☆、Chapter.02.
出身名门的天之骄子,耀眼,温暖,却也遥远,如同高高在上的太阳。
神明毕竟太古老了,她早已失却了信仰,拥有另一颗为之公转的星球,不必无差别被俘获。
不过,原——
十年前令无知少女漠然以对的姓,在今天的此刻,显然让浸淫名利场多年的女人多了几分思量。人人都说骊州府风水好,没记错的话,国都尚衍的现任州长,便出自骊州原家,而原氏的背后,是赫赫有名的大财团冼氏。名利场犹如一座旋转木马,缤纷热闹,转来转去,终究避不开那几个姓。
趁她出神之际,原仁臣忽然抬手,取走她发间从片场带回来的一小片锡纸。
越线的亲昵动作,女人警醒地退后半步。
金色的纸片,打着圈儿从他指尖流星般坠下。
男人从容扣上制帽,对她说:“我走了,替惟峥问候你。”
她的眼神鸟儿一样越飞越远。
楼下油锅乍响,飘来葱香阵阵,俊美的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笑笑,随即转身离去,颀长的身影闲庭信步,行至底楼。
白雪剔透的蛛丝,款款舞过万家灯火。
檐下,驻足的男人掏出打火机,初雪擦过他的黑色睫毛,温柔极了。
楼道角落,斑驳的石灰翘起岁月的旧鳞片。
这些年她应该挣了不少钱,鹿鸣森山大道豪宅遍地,没想到会住在这种快拆迁的老房子里,人声驳杂,烟火浓郁,但半夜醒来,想来不至于太寂寞。
烟头一翘,男人抬脚走进森冷的户外。
雪太大的话,地上的行人宛若污点,她就是那种有本事把别人变成污秽不堪的人,而她始终如一,无辜无垢,在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后。
而武士——
武士大多忠心耿耿,执拗,脾气又臭又硬,所以后来,某人每次谈起她,总是无奈夹杂着咬牙切齿,又舍不得说她半句坏话。
“阿臣,其实我很庆幸今天她成功了,如果还是和过去一样,我可能不择手段,也想要把她留在我身边吧。”
“算成功了吧?”他喃喃求证。
距离他一个座位的男性,长腿交叠,十指交叉置于腹部,坐姿端正,手边一只浅口威士忌酒杯,融化的冰块发出塌陷的“喀嚓”声。
听到问话,他说,如果你指的是普适意义的成功的话。
“那就好。”
科嘉的总裁,一身昂贵倜傥的银灰色西服,“咯吱咯吱”面无表情咬着爆米花,大银幕中的脑袋一颗颗接连滚落,血花飙洒。偌大的影院,除了激烈的真实音效,只有两个大男人静默的呼吸。
《边境三十年》的首映场,照例有人为她捧场,以一个漫长的杀翏戈长镜头开场的影片,开篇血色弥漫,机木仓扫射拳头砰砰捶捣女人哭嚎,摄像机急剧摇晃,男孩如狗喘,子弓单尖叫,旁白如山崩。
谁都没有说话。
一点猩红抛进垃圾桶,正熙五十六年即将到来,他走过金色的窗户,很高兴再次遇见你,安然无恙。
爱很美。
你也是。
翌日,天蒙蒙亮,她驱车赶往工作室,路过喜士多买早餐。她喜欢这家便利店的照明,不像罗森和全家泛着冰凉的白,灯火是带一点儿暖意的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