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软肋(4)
好一出活生生的滑稽小品。
轮椅上的人影微动,黑色静谧的房间里忽然有一声低沉的‘呵’。
顾枝觉得丢人极了,她屁股朝地狼狈的坐在地板上,头上的凤冠都歪到了一边去,上面的金色流苏糊了满脸。小姑娘疼的要命也不敢揉屁股,一双漆黑濡湿的大眼睛在流苏的半遮掩之下,可怜巴巴的抬起来继续看向那道人影。
然后她就看到轮椅越来越近,顾枝知道这就是她那病秧子‘老公’,心脏也不由得越缩越紧,几乎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直到拐杖点在她面前,顾枝才颤巍巍的就着窗外的月光看清楚自己这神秘的老公到底长成什么个模样,一瞬间差点又忍不住叫出声。
这位病秧子长的并不丑,相反好看极了,就是......有点吓人。
顾枝小手捂住唇,大眼睛定定的看着轮椅上同她穿着一样大红色婚服的傅清许,只觉得他冷白的皮肤是彻彻底底的苍白,的确是面带病色的样子。可剑眉星目却漆黑如墨,在白皙的脸上极为‘乍眼’,他高挺的鼻梁下嘴唇薄薄的,半丝血色也没有。
这样苍白的状态在大红色的映衬下很是诡异,近乎似妖,似幻。而他左手修长的食指上还带着一个硕大的玉扳指,莫名给人一种穿越了时光,一个民国的贵公子倏然出现在眼前的错觉。
顾枝坐在地上,愣愣的和居高临下微微低头瞧着她的傅清许对视了半晌,直到那双淡色的眸子似乎闪过一丝笑意,顾枝看着他薄唇轻启:“摔疼了么?”
他声音清清淡淡的,带着一丝低沉清隽的笑意,好听极了,让摔疼了的姑娘轻而易举的就能怦然心动。
顾枝莫名其妙的感觉脸有些烧,低着脑袋摇了摇,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清脆的碰撞,女孩声音小小的:“不疼。”
她本来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想对自己这个未来老公说,但在真的见到傅清许的时候,顾枝本来的勇气又都像涨了气的皮球一样‘砰’的破了,荡然无存。她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竟然莫名的矜持羞涩了起来,水亮亮的眸子怔怔的看着他。
傅清许看着眼前凤冠霞披的姑娘,怯生生的小脸也就巴掌大,鹌鹑似的脑袋都快被硕大的凤冠压倒了,那双大眼睛水灵灵的骨碌骨碌转。他知道自己这个妻子长的很标致,但没想到她披金戴银下都这么稚嫩。
唔,不过也真的比他小了不少,怪不得这么孩子气呢。
“折腾累了吧?”傅清许似乎是微微叹了口气,伸出修长的手指自然而然的帮坐在地上的顾枝摘发间的一头凌乱,他手指灵巧,没一会儿就七七八八的处理好了,时不时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顾枝紧张的咬着唇,眼见着头上的发饰一件一件被摘了下来,随着傅清许的动作时不时睫毛就轻轻颤动。她偶尔忍不住抬眼偷偷的看傅清许线条精致干净利落的下颌线,修长的脖颈......却在触及他目光的时候就仓惶的别开视线。
然后懊恼的咬自己的指关节,小仓鼠似的。
“你叫顾枝吧?”傅清许摘下顾枝头上最后一根簪子的时候,卷起来的长长青丝顿时像开了闸的瀑布,飘飘散散的荡漾到背后。顾枝一惊,紧绷着心弦听着他问:“叫你枝枝行么?”
“啊。”顾枝愣愣的点头,嗫嚅道:“可、可以的。”
傅清许眼底闪过一纵即逝的邪肆,他瞧着坐在地上,白嫩的耳垂都红透了的姑娘,顿了一下淡淡的开口:“枝枝,自己会脱衣服吗?”
他声音平平淡淡,就像是在说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情。
第3章 不正经夫妻
顾枝她没谈恋爱,但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小学生了。她当然......当然知道结婚之后夫妻之间应该做什么事情。但是她和傅清许,算是正经的夫妻么?
她在他的眼神注视下僵硬着手指一颗一颗的解开外衫的扣子,然后是长长拖地的裙子,束腰的衣带......最后只剩下薄如蝉翼的红色内衫。单薄的衣衫薄的像是蒜皮,半透明的包裹着顾枝娇嫩白皙的身子,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似的。
傅清许没说话,只是盯着她,可顾枝的细长的手指在内衫边上搭着,却无论如何都脱不下去了。她还是未经事的姑娘家,现在只羞的想要掉眼泪,手指颤颤巍巍的。
顾枝低着头不知所措,只听到静谧的屋子里一声若有若无的浅浅叹息——
“去床上躺着吧。”
最后那件内衫,是傅清许修长冰冷的手指帮她脱下去的。卧室里灯光昏暗,他的手偶尔摇曳在眼前的时候,顾枝就想起小的时候。她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那个老师的手就跟傅清许的差不多,十指优美,骨骼不显的修长白皙,就连指尖都保养的干干净净。
后来顾枝才知道傅清许也是会弹钢琴的,而她现在就是他指下的‘钢琴’。
傅清许没有直接的要她,新婚之夜,他用他优美修长的手指‘伺候’了顾枝。但顾枝依旧没感觉体贴,只觉得被折腾的够呛。她侧卧在床上,小小的身子情不自禁的瑟瑟发抖,一直在发抖。
恍惚间顾枝见他衣冠整齐,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很冷静的模样,不可克制的就咬住自己的指关节哭出了声。他就这么冷冷淡淡的,连亲吻都没给她一个,就已经把她弄的狼狈不堪,溃不成军了。顾枝感觉这是她活了二十二年以来,最耻辱最难看的一刻。
顾枝喉咙里细细的哽咽声不自觉的越来越大,直到傅清许停下来,她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都是和着眼泪一起的。只是这两天毕竟太过疲累了,还哭的脑子疼,顾枝虽然心底里满是戒备,但依旧紧紧的抓着身上薄薄的被单睡的昏昏沉沉。她白皙的眼皮嫣粉着,看起来委屈的要命。
傅清许坐在床边细细的瞧了她一会儿,清隽的唇角牵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他伸出刚刚疼过她的手指,仔细的抹去顾枝小脸上的泪痕。
唔,用个手指都把她吓成这个样子,要是以后真的疼她,顾枝不得哭死不可?不过小家伙鼻子眼睛都红彤彤抓着他哼哼唧唧的时候,倒是真的挺招人疼的。
傅清许指尖轻轻按压了一下顾枝刚刚咬的殷红的唇瓣,顿了半晌后轻轻咳嗽了两声,才转着轮椅转身离开。等傅清许挪出了卧室轻轻的阖上了大门,静谧幽长的走廊里立刻出现了一道身影,如影随形的绕到了傅清许背后推着他往前走。
“大少爷。”说话的人是傅清许的私人管家梁祁宁,他瞧了眼紧闭的卧室大门,低声说着:“大夫人在宅内留了眼线,您要不要......”
“无事。”傅清许淡淡的打断他,下巴轻轻一点:“去书房。”
梁祁宁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把傅清许推进了书房。
他比傅清许小了四岁,八岁那年他的烂赌鬼妈死了,他和父亲被高利贷逼的走投无路差点跳楼的时候,就是傅清许把他救了下来把他带回傅宅的。他让他父亲当管家,让他能够读书上学,让他们父子二人活出了一个人最基本的‘体面’。
梁祁宁迄今为止都记得当初十三岁的少年坐在轮椅上,他穿着白毛衣,脸色却比衣服颜色还要苍白,全身上下是遮不住的贵气。少年傅清许眉目疏离冷淡,静静的看着狼狈的犹如丧家之犬的梁祁宁,对他说:“没必要谢我,我帮你们,是为了以后你们为我所用。”
傅清许把自己的目的说的很直白,丝毫不加遮掩,可梁祁宁还是感谢他,他生活的每一分钟几乎都感激傅清许。他甚至庆幸自己可以被大少爷利用,梁祁宁觉得这至少说明了他有价值。
在偌大的傅宅,庞大的傅氏集团里,他只听傅清许一个人的。傅永罗曾经嘲讽他是条听话的狗,但梁祁宁知道,傅清许的狗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大少爷。”一进书房,梁祁宁就恭恭敬敬的递上了一份文件:“二少爷最近和宏丰集团的千金陈小姐走的很近,大夫人的意思是......好像是想让二少爷和陈小姐先订婚。”
“嗯。”傅清许淡淡的应了一声,眉目闪过一丝带着冷厉的讥诮,他手指漫不经心的翻开腿上的文件夹,示意梁祁宁接着说。
“大夫人和老爷提了,但是老爷没同意。”梁祁宁顿了一下,小声报告:“我估摸着老爷是在等大少爷您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