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雨(41)
章庭筠又看向陶斯可,说:“这是个棘手的问题,你想好,怎么处理吗?”
“我不会分手的。”陶斯可有些赌气。
章庭筠拿出一包烟,微微一笑:“就那么喜欢他?”
陶斯可抿着唇不作声,过了片刻,她摊开手心,不客气道:“请给我一根烟,章先生。”
章庭筠摘下嘴上的烟,说:“先回答我的问题,斯可?”
陶斯可点点头:“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章庭筠笑了笑,他揉搓着手上的那根烟,慢条斯理道:“斯可,这是公共场所,我不能抽烟,你也不能。”
陶斯可面露愠色,她看着他,说:“你是在耍我吗,章先生?”
“没有。”他作了个安抚的手势,又扬了扬眉头,说,“你妈妈现在应该在找你,需要送你回去吗?”
“我不想见到她,至少今晚不想。”
章庭筠点点头,倒是没再说着要送她回去。陶斯可一只手托着下巴,转过头看向玻璃窗外。
宽道的大街上,路灯昏黄,夜里有薄薄的雾气。
陶斯可又转过脸,看着章庭筠,寻求建议:“章先生,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你可以让你小男友先等你一年,这一年你们别联系。毕竟你现在是在高三,你妈妈担心影响你的学习也是人之常情。”章庭筠道貌岸然地建议道。
章庭筠想,他大概是嫉妒了,嫉妒他刚才问她,有那么喜欢那个毛头小子时,她给了肯定的答案。
侍者把章庭筠要的冰块拿了上来,还有一条干净的白色毛巾。章庭筠将冰块倒入毛巾里,他把冰块用毛巾包裹好,探手过去,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说:“斯可,抬头。”
陶斯可倚言照做,柔软的毛巾贴在脸上,里头裹着冰块,脸上是冰凉的触感。比冰块更有存在感的是他握着她下巴上的手指,指腹贴在她下嘴唇的皮肤上,有温热的触感。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什么,收回了握着她下巴的手。
那一晚,陶斯可在肯德基待了一整晚,章庭筠也陪着熬她一整宿。
期间,陶斯可趴在桌上睡着时,章庭筠到外面抽了一根烟,他身上是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衣,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面抽着烟,一面看着玻璃墙后,趴在桌上熟睡的陶斯可。
天光微亮时,陶斯可醒来,章庭筠再次询问要不要送她回去,这次,陶斯可没有拒绝。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时,章庭筠握着方向盘,转过头看向陶斯可,说:“需要我送你上去吗?”
陶斯可摇摇头,她垂下眼眸,自嘲地扯了下嘴角,说:“你要是送我上去,她大概又会想歪了,以为我跟你乱搞去了。”
章庭筠声音听上去隐隐含着几分无奈,他笑着说:“斯可,乱搞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反正她会这么想的。”陶斯可撇撇嘴,推开车门,又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他的外套。她低头解开扣子,将外套递给他。
章庭筠接了过来,随手扔在后车座上。
陶斯可开门的声音,惊动了沙发上的林海清。她似乎也一夜没睡,神色透着些许惫懒,眼下有深深的黑眼圈,看起来似乎又苍老了几岁。
陶斯可关上门,她换上拖鞋,看着沙发上的林海清,她开口:“我会跟他分手的。”
作者有话要说:斯可只是采纳了老章的建议,但一年不联系,会有很多可能的,所以你们懂得,也差不多是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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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39
话音落下, 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
陶斯可和林海清回头,陶成文拿着车钥匙,说:“斯可, 你和你妈吵架, 怎么能大晚上的到处乱跑,还好碰......”陶成文忽然转了话锋, “还好没什么事,不然我和你妈妈要担心死了。”
陶斯可抿着唇,默不作声。
林海清没好脸色:“她人都回来, 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 让你出去找人,你倒是找哪去了?”
陶成文:“我这不是接到你的电话,就出去找了。”
林海清一整夜没睡,也没精神同陶成文吵架,她说:“你赶紧回去, 我和斯可还有事要说。”
陶成文犹豫了两秒,又道:“有件事,我需要同你商量。”
“什么事?”林海清没好气地看着他。
陶成文看了眼陶斯可,清了清嗓子,说:“斯可, 你先回房去,我和你妈聊两句。”
陶斯可哦了一声,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在桌上趴了一夜, 这会只觉得全身酸痛。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即便关了门,还是能听到了陶成文和林海清的争执声,只言片语飘到耳朵里。大概是陶成文公司遇上事儿, 想同林海清借点资金周转,被林海清当面拒绝了,陶成文又忿忿地摔门走人。
那天早上,用过早饭后,陶斯可当着林海清的面,同肖斯白说了分手。然而也是那天后,陶斯可直到国庆小长假结束,也没再见过肖斯白。
肖斯白说了他会等她,陶斯可知道这个决定无非就像是一场冒险的赌局,她没有那么天真。而林海清因此对她的管控更加严了,上下学都会来学校接她。
日子过得很平常,直到临近高考还有三十天。
有一天,课间操结束,肖嘉嘉挽着陶斯可的手臂,说:“我哥好像谈恋爱了。”
沈小笛是清楚陶斯可和肖斯白之间的事,当下打着哈哈想要把这个话题给打岔过去。但肖嘉嘉神经粗,还一脸担忧地问沈小笛:“小笛,你不舒服吗?”
陶斯可倒是面色无恙,语气平静的询问肖嘉嘉:“你哥和谁谈恋爱了?”
“冯妍呀。”肖嘉嘉撇撇嘴,“我哥申请了明年出国当交换生,听李浩说,冯妍也跟着一块去了。”
其实陶斯可和肖斯白并没有真的断了联系,偶尔会借用小笛的手机打电话聊天。一开始都还好,但某一天开始,陶斯可给肖斯白打了一通电话,那天肖斯白的状态不太好,两人说了没两句,肖斯白便推说有事。
后来两人再通话时,似乎都没有了共同话题,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沉默的。渐渐的,两三天一通电话,变成半个月一通,到现在有两个月了。
陶斯可心里清楚这场赌局,她是输了。
放学后,陶斯可借了沈小笛的手机,把肖斯白的号码拉黑了。沈小笛看着陶斯可的这一系列操作,抿了抿唇,试探道:“你不再问问吗?也许是误会呢?”
陶斯可垂下眼眸,把手机还给沈小笛,说:“我们已经两个月没通电话了,还需要问吗?”
林海清今天出差,这对陶斯可来说是可以放松的一天。她一回到家里,就把书包扔到床上,拉开抽屉,拿了一包烟。
陶斯可推开卧室的窗户,她趴在窗台上,点了一根烟。她觉得有些烦闷,需要找个人说说心里话。
陶斯可走到客厅,拿起家里的电话,给章庭筠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甫一被接通,陶斯可就闷闷地开口:“我失恋了。”
自从林海清没收了她的手机,陶斯可有时候烦闷时,会乘着林海清不在,给章庭筠打一通电话。陶斯可发觉自己有点依赖他了,这不是一个好现象,但陶斯可没法制止。
章庭筠靠在沙发里,他笑了下,调侃道:“所以你要在电话里,哭给我听吗,斯可?”
陶斯可吸了一口烟,说:“我才不会哭呢。”
章庭筠皱了皱眉,问:“斯可,你在抽烟?”
“嗯,发泄心情。”她理直气壮。
“好。”他有些无奈,又提醒她,“但只能抽一根。”
陶斯可沉默了片刻,她茫然地看向窗外,说:“我发现我有点依赖你了,这不是一件好事。”
“怎么说?”
“不知道。”陶斯可吐了口烟雾,“依赖别人总归不是好事。”
最后,陶斯可和章庭筠一直聊到凌晨,才挂了电话。
高考那天,是个灰蒙的阴雨天。
林海清特意请了两天的假,开车送她去考场。陶斯可自己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这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一场平常的考试。
林海清看起来倒是比她还紧张,握了握她的手,说:“放轻松,好好考,妈妈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