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雨(28)
章庭筠弹了弹烟灰，没说什么。倪榛喝光了香槟，将笛形的香槟杯随手放在那张玻璃圆桌上，杯底轻轻嗑着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闷响。
倪榛拿起桌上的那包烟，转过脸看向章庭筠，晃了晃手中的芙蓉王说：“章先生，借根烟。”
章庭筠点了点头，倪榛掀开烟盒盖，抽出一根烟，她又说：“章先生，劳烦再借一下打火机。”
章庭筠从兜里拿出打火机，抛给她，倪榛稳稳地接过了，她露出一个洋洋自得笑容，眼角微微上翘，这个笑有点像陶斯可，章庭筠想。
倪榛将烟送到嘴里，拢着火苗，将烟丝凑到火苗上。烟丝被点着，飘起了一缕薄薄的烟雾。倪榛把打火机和烟盒一并还给章庭筠。
章庭筠目光落到玻璃窗里的憧憧人影上，片刻后，他收回目光，看向坐在藤椅上的倪榛，问：“不怕被偷拍？”
“我又不是未成年少女。”倪榛吸了口烟，不以为然道。
章庭筠想到某个未成年少女，要让他教她抽烟的事。他想或许到时候见面，他得想个法子囫囵打发过去。
章庭筠准备进去，倪榛开了口，说：“章先生，能否帮个忙？”
“什么？”章庭筠微微低眸瞅着她。
倪榛说：“帮我演一场戏，打发那个许总。”她眼里流出些许鄙夷的神色。
“抱歉，倪小姐，这个忙恕章某爱莫能助。”章庭筠说完，推开门进去。
倪榛盯着男人的背影，一只手托着下巴，她抽了口烟，目光露出几分困惑，他难道不是对自己有意思嘛？
沈小笛将可乐咕噜喝光，扔入垃圾桶里，她换了个姿势，将脸挨在床边，仰头看陶斯可，说：“下个学期结束，肖学长就要去上大学了，斯可，你有没有问他要报哪所学校？”
“没有。”陶斯可将掉在汉堡盒子里沾了沙拉酱的生菜，捏了出来，扔到嘴里，“不过他应该会报B大吧。”
“那可就意味着你们要开始异地恋咯。”沈小笛说，“你担不担心？”
“说实话嘛？”
“当然。”沈小笛瞪着眼。
“是有点担心，不过他向我保证过。”陶斯可又耍狠，“他要是敢和别的女生不清楚，我就踹了他。”
“哇！好有气魄。”沈小笛两只手掌合在一起，拍地啪啪响。
陶斯可站了起来，在床上垫着脚旋转了一圈，最后她假装提着裙摆，双□□叉半蹲，做了个滑稽的谢幕，然后自己先笑倒在床上。
沈小笛抖动着肩膀，乐不可支道：“陶陶，你太可爱了。”
陶斯可和沈小笛笑闹着解决完了汉堡和可乐，沈小笛打了个饱嗝，说：“我该回去了。”
陶斯可把肯德基的外卖袋，扔入垃圾桶里后，她便把自己摔在床上：“好累呀，终于收拾完了，我就不送你了。”
“没良心的。”沈小笛嘴上骂骂咧咧的，还是自己走了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了多少家务。”
“嗯，我是个懒惰的灰姑娘。”陶斯可厚着脸皮道。
第二天，陶斯可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来，林海清昨晚没回来，经过上回除夕的一次争吵，这一阵子。陶成文回来少了，林海清也三天两头不在家。
陶斯可去卫生间，洗漱了下。她又去翻冰箱找吃的，拿了一瓶牛奶和两片吐司，她揭开面包机的防尘盖，把两片吐司放入面包机里，按下工作杆，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吐司烤得脆香酥松。
她陶斯可嘬着吸管，一面登录微信，查看信息。
微信上，陶成文给她转了一笔生活费，自从除夕那天后，陶成文给他转生活费的频率有点高，陶斯可想他大概想借此弥补她。
陶斯可倒不排斥，她点开红包，果然又是四位数的生活费。
期间，林海清回来了一趟，她回到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后，又匆匆忙忙出去了。
两点四十五分的时候，陶斯可接到了章庭筠的电话，他让她下楼。
陶斯可那会拆着包薯片吃，一面看电影。接到他的电话，她匆匆把薯片扔在沙发上，还没吃完的薯片倾洒了些在沙发上，陶斯可也不去管，拿着手机和钥匙，便出了门。
章庭筠坐在车里等她，陶斯可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声音轻快：“开车。”
章庭筠笑了笑，把车子开了出去。
陶斯可有些好奇：“票房七亿，你大概会拿到多少？”
“你觉得呢？”
陶斯可伸出一只手掌，歪着头问：“这个数？”
“斯可，这部影片，不止我一个投资人。”章庭筠温声解释。
“好吧。”陶斯可重新戴正头上的红色贝雷帽。
章庭筠看了陶斯可一眼，她今天的穿着有些复古，身上是一件红黑格子的背带裙，里头是白色的娃娃领衬衣，头戴一顶红色的贝雷帽。
章庭筠今天带陶斯可去的一家日料店，是在一家会所。章庭筠把车子驶入停车场时，他旁边的灰色桥车走下一对中年男女。
章庭筠偏过头看陶斯可，只见她的目光落在窗外，他出声：“斯可，你在看什么？”
“看那对情侣。”
陶斯可的目光落在陶成文身边的女人身上，她其实压根就没见过林海清口中的□□，陶成文外面养的女人。
今天这么一看，她比林海清年轻，大概是三十岁左右，一头卷发，五官并不出众，但是在一张脸上，却透着几分女人味，是耐看的那种长相，陶斯可不得不承认陶成文的眼光不错。
陶斯可收回了目光，转身看向章庭筠，语气平情地扔下一颗炸弹：“那是我父亲和他在外面养的女人，我从来都没见过，今天一看，确实挺好看的，你觉得她好看吗？章先生？”
“我没注意看，斯可。”他说。
过了片刻，陶斯可摘下头上的贝雷帽，又说：“我现在不想吃日料了，你教我抽烟吧？”
章庭筠没出声。
陶斯可提醒他：“你答应我的，说下次见面，教我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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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
车子停在一家便利门前, 章庭筠摇下车窗，说：“我去买包烟。”
陶斯可困惑道：“抽你的就行啦，不用特意买。”
“我的烟太烈, 你是第一次抽, 不适合。”章庭筠似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 说，“哦，我说错了, 准确来说这将会是你第二次抽烟, 不管怎么说。斯可，你还是一个生手。”
陶斯可垂下眼眸，嗯了一声，章庭筠偏头看她：“你在车上等我？”
陶斯可玩着手中的贝雷帽，点点头。
章庭筠推开车门, 陶斯可跪坐在座椅上，看着他绕过车头，进入一家便利店。两分钟后，章庭筠出来，手上拿着一包烟, 陶斯可只瞥到一抹绿色。
章庭筠打开驾驶座车门，他俯身坐了进来, 再次反手带上车门, 陶斯可像个乖巧的学生，发问：“这是什么烟？”
“韩国的一个牌子的烟，铁塔猫，味道有点像奶油。”章庭筠解释说, “比较适合你。”
“铁塔猫。”陶斯可咕哝了句，“真是古怪的名字。”
章庭筠低笑一生，准备拆开烟盒外的塑料膜，陶斯可倾身过来，不由分说抢走章庭筠手中的烟盒，她调皮地眨了眨眼，说：“我自己来。”
章庭筠皱了皱眉头，试图打消她欲抽烟的念头，说：“斯可，抽烟对身体不好，我想这个道理不需要我来告诉你。”
“那章先生，你也抽呀。”她反唇相讥。
章庭筠靠着椅背，微微举了下手，无奈地笑了笑，示意他认输。
陶斯可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同手里烟盒的塑料膜作战，不忘道：“而且人都是有劣根性，什么不能做，偏偏就要去试一试，不是吗？”
“是这样的。”
陶斯可终于撕开了塑料膜，她揭开烟盖，拿出一根烟，凑到鼻尖仔细嗅了嗅，她眼睛一亮，惊讶又欣喜道：”真有奶油味唉。”
章庭筠目不转睛地瞅着她，轻笑了一声。
陶斯可将烟拿到嘴里，又拿了下来，滤嘴沾染了一点口红，她看向章庭筠，说：“请借我打火机，章先生。”